而此时陈风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攥在手心里的那块手表——断了链子,还不走字。什么叫欲哭无泪,这便是最好的解释。
报警吧,怎么说?警察同志,我刚才心情不好,掀起了一阵暴风骤雨。然后被一个黑衣人抓着脚脖子飞到了海岛上遭雷劈?算了吧!
好在傻人有傻福,陈风终究是多少知道了如何去操控法力。借着昏黄的灯光,用影子盖住了车锁,弯下腰做了一个开锁的动作,免得被监控拍到,怀疑他是偷车贼。只听“咔哒”一声,车锁落地,总算能回家了。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把车搬上楼了。拖着两条借来的腿,三步一停的上了楼,却不知道如何去按动门铃。
门突然自己开了,爸爸和哥哥神色慌张的说着什么。看到陈风半死不活的竖在眼前,就像突然被摁了暂停键,又几乎吓得叫出声。
慌张的父亲看见儿子半夜才回家,脸上现出了一丝怒色。然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满身的伤痕又立刻把他吓得六神无主。
后来的事情,陈风的记忆并不清晰。只记得姐姐和妈妈抢到了他面前,哥哥和爸爸把他抬到了沙发上。再有就是爷爷的咳嗽……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姐姐搂着外甥坐在他身边。应该是一夜没有休息,闭着眼睛。外甥在她怀里摆弄手里的玩具。
“舅舅醒了。”孩子奶声奶气的说。
听到儿子醒了过来,爸爸妈妈从里屋冲出来。妈妈上来就问怎么回事,要不要吃点东西。而爸爸在她身后,只是静静地看着。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在姐姐手里喝了两口水,就又昏沉沉地睡去。这一觉竟睡到了下午四点钟。
哥哥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看见陈风睁开眼睛,伸手把他扶起来。
接过哥哥递来的水,他并没有喝。端着杯子发呆,像是丢了魂一样。
“店里不用看着吗?”陈风问。
“今天没什么事。有你嫂子在。”
“牛牛呢?”“在店里,你嫂子看着。”
陈风扭头看看爷爷的屋子,他真的想问一问究竟。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几乎超过了过去二十几年他所经历的一切。可是他该怎么问?问什么?爷爷知道的不过是一个代代相传的故事,一段无从考证的历史。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就是一句老陈家祖上有神仙云云。能问什么?而他自己又想知道什么?
“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哥哥突然问。
“没什么,我叫车撞了,司机跑了。”陈风说,“我坐在公园里好长时间才有力气回来。”
“怎么不打个电话?”
“手机摔坏了。”
“记住车牌号了吗?”
“下着大雨,没看清楚。我没事,去洗个澡。”
转眼间两个星期过去了,他最终也没有向谁说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尽管很多东西解释不通,但他终究没出什么事,也就没有人再继续追究。只是偶尔会看到妈妈在屋子里擦眼泪,他也会追问,但也得不到什么回答。
这一天陈风正躺在床上发呆,回想海岛上的经历。始终也弄不明白那个“雷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又要他的法力。如果法力被拿走,那自己会怎么样。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说是他的姐姐?师父是谁?要带他回哪?
这戒指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与雷神大战之前,如果他想要试试力量,它就会显现。而在那之后,即便他把铁棍扯成铁砂,它也接着装死。好像是听话了许多,想让它出来就出来,让它回去就回去。可同样奇怪的是,他能让水在天上飞,能让铁任意变形,却动不了一根筷子,或是一块塑料。他能盯着天空掀起一阵风一阵雨,却提不起一张纸。
可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一切的存在,就像是一只残废的手,好好的长在身上,可你就是不能让它动起来。就和桌子上的木雕一样,死活就是不动。再集中点注意力,再提高一点力量——它就成了碎木头渣子。
这些天他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干了多少好事。闲着没事就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盯着枯死的树枝和远处的铁栅栏发愣。其结果就是,铁栅栏已经被掰的能并排钻过两只狗,小区里的树也莫名其妙的倒了好几棵。更可怕的,自从他回来,青岛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这个夏天,当地的降水真的很充沛。
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一首很老的歌,《狮子王》的主题曲《bsp;YouFeelTheLoveTonight》。
原来的手机已经葬身海底,现在手上拿的是新买的,自然没有存几个号码。可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很熟悉:152××××9446。错不了,肯定是他。胆子真肥,没摔死他,还敢打电话。
“喂!”
“贱人!”
“贱人!”
是洪亮,在这世上也只有他开口会叫贱人。之前几次给陈风打电话,却总是无法接通。好在早就知道他在青岛的手机号,试着拨了一下,没想到就通了。简单的招呼,简单的寒暄,简单的玩笑。只是,彼此都没有问对方真正关心的问题。洪亮没有问陈风有没有被别人发现。陈风也没有问洪亮他和孙玲的近况。只是在通话中等待,都希望对方能首先打破僵局。
“我开始能控制这法力了,好像是我们家遗传的。”
“我和她彻底分手了,她很伤心。”
“为什么非要分手?”
“没有人发现吧?你们家人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