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的俘虏,如今还在清点,起码也有两三万。
虎豹骑再是精锐,这个战损比也足够吓人。
曹纯想想也是,主公怕是也没想到会赢得如此漂亮。
大胜啊,虎豹骑有近乎无损,便是最好的消息,毕竟虎豹骑本就是从各军中挑选的精锐,极其难培养。
“还是文伯厉害,佩服佩服!”
曹纯顿时忘了纪灵的遗憾,神采飞扬,显然心情极好。
这一路大胜,大开大合,气势如虹,可真是太爽了。
简直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这么爽过。
之前两军对峙,迟迟不动手的郁闷,都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尽数释放。
当初等得有多焦急,冲杀起来便有多痛快。
而这一切,他知道都是荀潇在运筹帷幄。
“文伯,我知你能战,但也没想到如此善战!”
曹纯满脸谄媚,蹲在荀潇身旁狡黠笑了笑:“以后我都想跟你一起出征,你我二人联手,岂不天下无敌?”
嗯我跟文伯合砍十余万大军。
我俩真强!
荀潇抖了抖鱼竿,没有鱼上钩:“不,你不想”
半晌之后,不知是没有曹纯的惊扰,还是运气又好了起来,荀潇又开始连竿。
硕大的肥鱼,一条接一条被翻上来。
典韦顿时乐开了花,邀着王二迅速架起了烤架,生了火杀了鱼好生放上去。
一面仔细盯着,一面不断向荀潇请教。
他在学自己烤鱼。
随后双手撑膝,一脸憨憨地在一旁等待,好像已经忘了方才在战场是如何凶残。
过了一会,董访终于赶了过来。
一来就看到这副惬意场景,连连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郊游呢!
想到刚才战场的压迫感,浑身一颤,免不得又恭维了几句。
“公义,你有大才,不用学老王的。”
荀潇冷不丁地来了句,给董访闹了个大红脸,就很尴尬。
王二坐在地上,脸颊疯狂抽搐。
先生,你什么意思?
难道说我没有才能?
还是说学我有什么不好?
他摇了摇身子,跃跃欲试想解释两句,看了看对面典韦杀气腾腾的眼神过来,缩了缩脖子只好继续盯着烤鱼。
算了,我脸皮厚。
转念一想,先生又会同我说笑,是不是误会解除?
他顿时又开心不少,我本来就没做什么啊!
“别驾误会,我真的只是赞叹,怎会有人用兵至此。”
董访尴尬地笑了笑,便在荀潇身旁坐下。
要靠近点,抱紧了。
“不错不错,文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曹纯一听,立马也来了兴趣,在另一边坐下,满脸期待:“我知道此战定能取胜,但不曾想简单的战也能打得如此漂亮,大胜。”
荀潇一抽竿,空的,叹息一声干脆放下了鱼竿。
这个事情不重要,可以解释。
“其实很简单,袁术就是冢中枯骨,就算我不来子和也能取胜。”
荀潇说的是实话,袁术志大才疏,在没有孙家帮忙的时候,没赢过一次。
他从来没证明过自己。
上次八百里追击,便能窥探一二,这家伙做梦没输过,真打起来没赢过。
曹纯正了正身子,挺直胸膛,下巴微微扬起,听到荀潇的认可显然很得意。
荀潇没理他,打赢袁术有什么好高兴。
他继续说道:“既然怎么都会赢,那怎么赢就很重要。”
“曹公挑选各军精锐,建立虎豹骑,无论战马还是待遇,冠绝全军,可以说每一个士兵都花费不少,每个士兵的牺牲,都是巨大的损失”
“然而,曹公建立虎豹骑的初衷定然不是好看,而是希望这只精锐在日后平定天下能有大用,甚至专门打其它士兵不能打的仗,一如昔年董卓的飞熊军,吕布的陷阵营。”
“又要练成精锐,又担心牺牲,怎么办?”
“要知道精锐,都是从尸山火海中走出。”
荀潇侃侃而谈,董访和曹纯都听得极其认真,就像两个在听先生讲课的孩童。
这一次曹纯竟然没有问题,让人意外。
于是荀潇又继续说道:“曹公令虎豹骑出征豫州,有让子和戴罪立功之意,更重要的是以战操练虎豹骑,豫州贼兵不强,损失也不会大,倒是很好。”
“要知道虎豹骑成立至今,还未经大战。”
“不过,我想比练兵更重要的是,势。”
“势?”
曹纯安静听着,连连点头,到此处终于不懂了。
就连董访,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错,势,兵势。”
“一只部队自成立开始,经过不断征战便会形成势,连战连胜,便会有胜势;连战连败,便会有颓势。这也可称之为军魂。”
“要养精锐部队之势,就要不断打胜战,绝对不能败,长此以往威势便能积蓄。”
“胜仗要越多越好,要越大越好,积蓄的势就越强。”
“一旦蓄势到了一定程度,这只精锐之师便会有一往无前,逢战必胜的气质,那就不会再败了。”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胜利,从未想过战败,便不会战败,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只能说士兵拼完了,没有战败!”
说到此处,曹纯陡然睁大了眼,恍然大悟。
他本是武将,征战多年,自然对士卒了解得多。
“文伯的意思,你这次便是用袁术十几万大军,在养虎豹骑的势?”
他蓦然惊醒,惊讶道。
“不错,以一敌十,可谓大胜;战损极低,又是一势。”
“将对方十几万大军分割成数个战场,有逐一击破之意,但也有数次养势的原因,一场胜仗变成数场大胜,养起来就会快不少。”
“况且还能减少损失,何乐而不为?”
“每个虎豹骑好男儿,都是钱哪”
荀潇淡淡笑了笑,便又拿起了鱼竿。
想清楚其中种种,曹纯再也坐不住,一把惊站起,盯着荀潇良久,只是张大着嘴。
太有道理了!
简直振聋发聩!
从未听闻战可以这么打,兵还能养势!
文伯可真谓神人也!
曹纯又仔细想了想,当初谈及粮草一事,本以为理解了文伯的战略意图,结果还是简单了。
他想得更多,一石二鸟,不应该说是一石多鸟。
豫州一战,简直玩出了花。
要是自己统率全军,虎豹骑也许能击溃十余万大军,但想必损伤惨重。
主公本就为了练兵,自己就算打了胜仗,怕是还要被责罚。
可是,如今呢?
驻扎多日,损失的只是一些粮草,这些粮草还是从兖州士族处借来,徐州带的真不多。
“文伯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曹纯醒过神来,不禁笑了笑:“我要是袁术,就不想活了。”
数十万大军,以为是决战,然而在文伯眼中只是如何练兵。
太侮辱人!
袁术知道么?
也幸亏我不与文伯为敌,不然真要郁闷死
“记清楚了么?”
“啊?”
曹纯一脸懵逼。
“主公问起,你知道怎么答了吧?”
“不行不行,此战功劳太大,我都不好意思了,文伯还是亲自告诉主公”
“那你要不要?”
“诶,要多谢文伯!”
真香!
之前就说好此战功劳给曹纯,荀潇是一个很有信誉的人,自然不会反悔。
桃儿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也该立功。
但是之后有的是办法。
“这别驾不负君子之名,让人好生敬仰。”
董访听到这里,人都傻了。
天大的功劳,说给就给啊,一点不心疼啊!
此前荀潇谈及兵势,他听了半天没太听懂,毕竟不是武将。
但是从子和将军的神情看,定然不简单,不然能把孩子吓成那样?
别驾懂用兵,还懂军论,定然兵权谋一系。
不过,想到他率队冲锋那英勇的一面,董访又摇了摇头,那是兵形势一系。
天哪,别驾用兵,到底是哪一系?
董访想不清楚,干脆不再想,总之知道别驾极其能打就行了。
然而,让他更意外的是,他还不贪功劳,一句话就给了曹纯。
待属下是极好。
以后跟着别驾,还怕无法立功嘛?
“不行,我得写信,写信!”
董访已然决定,立马再写一封家书,劝兄长不再观望。
文武之才均是天下无双,又有君子之风,还犹豫什么?
加大力度!
赶紧梭哈!
数日之后,曹纯清点了俘虏,有三万余人,最后都绑起来,统一在军营西北角看守。
随后大军再次开拔,不是回兖州,而是往寿春而去。
还要继续打袁术。
曹纯自然无异议,反正大功劳在手,文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多问一句我是孙子!
另外一边,纪灵最后带着不到三百人,如乞丐般逃回寿春,极其惨淡。
待传令兵进入大殿,袁术抱着玉玺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前方可是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