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把刺在树桩上的断剑从他的胸口凸现出来，鲜血淌满了这片苍茫的冰原。

芬克斯和贝拉忽然觉得惋惜起来。

她们本想抓个活的回去，却没想到这人会这么不凑巧，撞死在不知哪个倒霉蛋的断剑之上。

贝拉长叹一声，只能转过头对着混战的人群大喊道：“金主没了，还不快放下武器，走条活路！”

到底是多年佣兵，贝拉嘹亮的音色瞬间穿透了整个战场，仅仅一句话就戳中了所有私兵头子的心窝。他们玩命无非就是为了换钱，给钱的主已经凉透，再拼命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立马丢下武器止损。

贝拉接着又喊道：“红馆军营有刚出炉的面包培根和啤酒，有人跟我走吗？”

这话听上去有点奇怪，其实是私兵中的黑话，意思是：红馆军也需要雇佣私兵，任务简单，价钱丰厚。

那些私兵听到贝拉的话再次沸腾起来。冰狼堡自从勾结了魔族，私兵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红馆军队看上去兵甲严整，粮草充足，料想是有钱的金主，他们想都不想就乖乖地当了贝拉的俘虏。

就这样，贝拉和芬克斯带着这群私兵，浩浩荡荡开回红馆的营地。

不笑看到屠夫的尸体时，隐约有些不悦。

在进入冰狼堡境内强行救走莉迪亚的事件中，不笑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建立红馆的情报网络。而这屠夫算是冰狼堡境内少数靠谱的情报贩子。

他曾经派人从屠夫口中取得了大量的消息，也正是这些消息才支持了他们奇兵救出莉迪亚，又在冰原上遛了许久的莫雷托，甚至还间接帮助黑凝雪击败了羽灵夫人和道尔森。

这也就是黑凝雪一直好奇为什么不笑常年并不在冰狼堡，却又对这里了如指掌的秘密之一。

不过听芬克斯与贝拉解释，这人是撞在树干上一截断剑上意外死亡后，不笑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仔细想想这个人的情报也曾经“意外”害死过不少人，如今自己折在了一场“意外”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您本来是设想捉了他之后，与艾伦对质吗？”黑凝雪在旁请教道。

不笑摇摇头。

没什么好对质的，在不笑眼中许多事情早已洞若观火，只是没有必要现在捅破这层迷雾罢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屠夫的身上。倒是这具尸体……或许能利用起来？

“砍了他的头，挂出去。”不笑冰冷地说道。

傀儡村里的特科兴与西尔维若是见到屠夫的脑袋挂在外面，一定会勃然大怒，或许会主动出击。只要他们出击，就不用顾及傀儡村的城防，不笑至少有十种战术把他们两人弄死。

莉迪亚在旁咳嗽一声。

不笑连忙伸手撤回刚才的言论：“且慢，容我想想。”

这鬼神难测的家伙，竟然会听从莉迪亚的意见？

黑凝雪在旁仿佛掉进了醋缸里。“为什么这样完美的男人，却不是留给我的呢？”她嘟起嘴，在心里愤愤不平，“果然我就是个薄命的红颜啊。”

莉迪亚并不想装什么圣母，毕竟死在她枪下的人比她打死的蚊子都多。她只是提起过，想给不笑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这个提议虽然得到了菲力和达妮卡的肯定，但是被不笑否决了。在他看来形象有什么意义，战争就是靠不择手段才能获胜。

莉迪亚就给他讲了前世仁德君王的故事，从桃园里的酒杯，到居人篱下的草帽；从鞭打暴吏的柳条，到携民渡江的浪花。

不笑听后只是问：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莉迪亚说：当然有，只是后世许多人说他是假装的形象。

不笑说：没有人能装一辈子，若能，那就是真的。

不笑又说：若没有这样心怀理想的君王，就不会有那些心怀理想的人与他同甘共苦。

不笑还说：若是为了这样的理想国，战争也至于不那么肮脏……

于是，莉迪亚劝道：如果将来战争中必须不择手段，那自然是没有办法；若是有机会能够选择手段的话，能否考虑些听起来更加正义的手段？

……

大约是想起了莉迪亚的劝解，不笑决定收回成命，思索了片刻后，重新下令道：“让私兵把这具遗体送回去。”

这操作显然比挂人头出去要伟光正得太多。莉迪亚开心地笑起来，并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要不……顺便帮我带封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