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八月十六日晚,县令之舍内烛灯长明——董义及其幕僚彻夜未眠。
倒不是因为紧张到睡不着。西凉健儿,刀口上舔血长大,区区荆蛮作乱根本吓不倒他们。他们只是纯粹的讨论了一个晚上,分析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通局势为何会突变如此。
区震之死,纯粹只是一个意外,至于让蛮子大张旗鼓举起叛旗吗?
八月十六日卯时,县寺门前,董义亲眼目睹了这起不幸的交通事故。白露时节的清晨,露水还未消散,县寺门外,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很是湿滑。一匹失蹄的马受了惊,打着响鼻、拽着牵引自己的骑手,踉跄着径直撞向了刚刚走下牛车的区震。
鸠杖被撞飞,区震后脑勺砸地,红的白的都流了出来,当场毙命。
蛮子悍勇,眼看区震不得活了,他的两名亲随旋即暴起,欲寻肇事骑士报仇偿命。
董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当即喝到:“拿下他们!”
肇事者,董义及其左右都认识——他是董义从兄、破虏将军、斄乡侯董卓的亲随侍卫牛辅。
这样的人物亲自赶来罗县,想必从兄处肯定有要紧消息要传递。董义想着的,是至少也要听完肇事者传递的信息后再让他偿命。然而,同袍情深,前西凉军所属、现县寺南门亭长李方及几位亭卒却会错了意——他们只以为董义之命,意在为同袍护短。
“杀!”
刚从帝国边军精锐转型为岗亭保安小队长不久的李安一声令下,两名执戟亭卒跨步突刺。“噗~”的一声过后,两名蛮子便被戳倒在地,捂着碗大的创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啊!”
“杀丿”
清晨时分,行人还不算太多。街头巷尾零星的响起了几声惊呼,董义扭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仓皇远离的背影。
“你等妻子,我自养之,勿虑。”董义回过头来,瞪视牛辅、李安,咬着牙根恨恨说道,“准备自裁谢罪吧。”
当牛辅和李安洗干净脖子后,却又被告知,项上人头暂时寄下了,留待日后再取。
意外发生后,董义第一时间叫来了董平商议后事。董平建议,既然存在多位目击证人,此事想彻底瞒住恐怕很难。市井之人,多爱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不如赶在流言发酵之前,第一时间派人去区氏报丧,据实相告,曾诺依律从严处理,酌情大力补偿。
事已至此,董义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他便依董平所言,派出特使,前往区家冲向区星及区氏说明情况。为免刺激到当事人,董平特意委托了本地的吏员而非西凉旧部充当特使,前往区家冲报丧。
卯时五刻,特使寇寿战战兢兢的打马出发。午时三刻,寇寿哆哆嗦嗦的赶回向董义复命,嘴里嘟囔着“区~区氏上~上下披~批麻戴孝,已~已经反~反了”。
“休要胡说!此事确实否?”董义怒目圆睁,杀气外露,直将寇寿吓得瘫倒在地。
不多时,又有县吏过来通禀,曰:
“县城蛮子作乱,在市区打砸抢烧,商户与义士们正在竭力抵抗,请求县衙派兵支援。”
???
蛮子动作为何如此迅捷?
难道最初的那几个目击者,就有蛮子在其中?
如果卯时,县城内的蛮子就已知情,为何要等到午时再发作?难道是蛮子大部已到城外,城内的蛮子此时发作,里应外合正好夺取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