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将自己从那样危急之中救出来,都不可能不会心动吧?
人之常情罢了,她这么安慰道,让自己的心归于平静。
赵元灵不动声色地撇过头,“我问的是这件事情该怎么做?”
是否一趟这一趟浑水,赵元灵仍在犹豫。
鲛人她自然是想救的,但若是这么做,那便是与整个玲珑墟的渔民为敌,甚至是整个连云城。
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那些在其中收益的人不会在意它们是怎么来的。
他们只会意这个东西的价值。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莽撞行事的公主赵元灵了。
她知道,成为芸芸众生最底层的平民,有太多身不由己。
他们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一不小心便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她和墨白在同一条船上,若是她不计后果,,那么他势必也会有所牵连。
一双流离似水的眼眸落在那张精致无瑕的脸上。
她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昏黄的烛火在她眼中摇曳,一明一暗。
墨白看着两人交叠重合的身影沉吟不语。
这个问题在以前来说,赵元灵绝对不会问出口。墨白知道,她说要救那便是要去救,她自己认定的事情即使有千难万阻也会坚定选择。
墨白从来没有觉得她的选择有什么对错,即使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他都会全力以赴替她达成。
他永远会是她最锋利的刃和最坚固的盾。
她持剑者需要问手中的剑刃的意见吗?
不需要。
墨白低眉顺目,一排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眸,声音坚定而脆亮,“公主的选择便是我的选择。”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赵元灵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墨白,你抬起头。”赵元灵眉眼间的神情严肃认真,带着熟悉的上位者的威严。
“我知道曾经的我很任性,做事不计后果,但如今你跟我身为同伴,我们的性命紧密相连。
我不想因为我的鲁莽行事把我们都害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跟你不会总是幸运眷顾那方。”
墨白的五指微微蜷缩,而后又悄然松开。表面风平浪静,眼底里却波涛暗涌。
都是他的错。
都是自己没有本事才让她做事如此小心翼翼。墨白很想对赵元灵说,她做的一切决定他都会言听计从。
她就是他的主,一举一动都能决策着他。
他不会后悔,也不会反抗,他只会惟命是从。
他缓缓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眼底里的执傲已经散去,变得温润而平和。
“公主可以先听听,我之前打听到的消息。”
墨白把调查张家两兄弟的事情娓娓道来,“张元清张元济乃是同胞兄弟,晋武将军之后,两人相差十五岁。
晋武将军当初只是一介武夫,在朝中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并且在提名之前还是默默无名,无人提及。
且他坐上将军之位那年,才仅有八年的行军经历,功勋寥寥可数。”
“那他为什么会被选拔为将军?”
赵元灵锁眉,将军乃是每个士兵都想得到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倘若是名门将后,可以荫补,但也要在营中历练个五六年。
多少名门将后等着给自己的儿孙荫补,这是他们一辈子更是几代人的努力打拼来的。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平民坐稳?
布衣士兵,十年,甚至二十年都只是一个校尉。
除非卓然不群到能引起皇帝重视,亦或者屡战屡胜立下赫赫功绩,才有可能提拔上将军之位。
但是功勋寥寥可数已经说明了张立德并没有过于出众,怎么可能才用八年的时间坐上将军的位置?
这听起来几乎是不可思议。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的背景掩藏?”
墨白当即否认,“张立德的父母都是布衣,祖上几辈人世代耕地,这点无需费力就能查清。而且当初入军也是因为家里没有粮食吃,让他去军营讨一口饭吃。”
“他的妻子也是通过媒介认识,一个村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往上查三代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墨白停顿片刻,似乎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他本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兵,但我查到一点奇怪的是,自从他的二儿子张元清出世以来,似乎他的运气就来了。
城北一站突袭全军覆没,唯独他一人逃过一劫跑回了赵国。于是他又加入了岭南大营,虽然打了胜仗,但只剩下他和几个精兵活着回来。
直到后来入了北暝大军,敌军突袭想要火烧兵粮被他发现,听说那时候他恰好在外如厕,于是立了功,但这场仗仍是败了,他们被敌军围剿,他被派出寻援兵,结果那场战役里,唯独他一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