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已知情报,发起进攻的是白川,他是为了吞下木院,从而增强自身,以此与金院掰手腕。
动机很明确。
可李国风却未必要这样做,岂不是给自己树敌
“为什么”沐夭夭百思不得其解,代表其余人发问。
季平安笑着喝了口茶,才缓缓道:
“在我看来,原因有三。其一,是金院有足够的自信,在这次事件中捞到不逊于水院的好处,白川背骂名,李国风坐享收获,很难令人不动心,毕竟……没人会嫌弃权力更多。”
众人点头,并未注意到,季平安直接念了监侯的名字。
季平安道:
“第二,若金院想维持现状,那面对白川的发难,李国风必须出手阻止……这样一来,原本水、木两院的矛盾,会立即转化为金、水两院的冲突……而这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两院冲突,双方实力必然受损,这个时候若火院、或者土院出来争夺,该怎么办”
众人恍然大悟。
女司历更一拍桌子:“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那帮人浑身都是心眼!”
院门口。
徐修容眼眸亦是一亮,季平安这句话不算精妙,但说明他的确看懂了局势,相比于一群没怎么读过书。
知识面狭窄,只懂修行的星官而言,有种拨云见识的感觉。
“第三呢还有什么”沐夭夭追问。
季平安微笑道:
“第三,则是激化矛盾。众所周知,水火两院素来不和,就如这一次,方流火支持我们,很大程度便是因为不想水院得利。倘若罢黜成功,水院权力增长,那火院肯定不愿坐以待毙。
“要么会与水院争斗,李国风只须坐在幕后,推波助澜,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即便双方没有争斗,火院为了以后日子舒服些,也必然会倒戈向金院……所以,这盘棋,无论怎么下,金院几乎稳赚不赔。”
嘶……闻言,树下一群人只觉脊背发寒。
有种置身棋局,被人暗中操控算计的恐怖感。
“李监侯……算的这样清楚吗”一名弟子吃惊不已。
季平安叹了口气,道:
“我甚至还能想出第四点。试想,水院用出这般下作的手段,就算赢了,也会令别院星官忌惮,等竞选监正时,李国风更可以借此为由,惩罚水院,既能打压对手,巩固权力,又能收获名望,一石二鸟。偏生白川即便心知肚明,也别无他法,只能一搏。”
这下,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只觉浑身冒凉气。
此前,他们单纯地以为看透了这场权力争夺的本质:弱肉强食。
可等季平安三言两语,将里面的算计点破,才悚然一惊,意识到自家输得不冤。
“怪不得金院势力最大,姓李的不去混官场可惜了。”女司历无能狂怒,觉得和敌人对比,自己等人单纯的像只小白兔。
院外。
徐修容脸色也凝重起来,作为当日会议的参与者,她对其余监侯的心思多少猜到几分。
但季平安的分析,竟比她想的还透彻。
“这莫非也是国师传授”徐修容茫然。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前二十年埋身雷州乡野的少年,初入神都,竟便有这等眼光,世事洞明。
“那我们该如何季师弟,你不是说有法子破局吗”柳树下,沐夭夭焦急地问。
“对啊,真的有办法吗还有……你说这些虽然很有道理,可与我们如今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另外一名弟子疑惑。
闻言,徐修容也竖起耳朵。
迎着一道道或期待,或焦虑,或质疑的目光,季平安不急不缓,轻轻放下茶盏,说道:
“当然有关系。分析清楚了矛盾的原因,敌人的动机和心理。接下来便是逆转的关键,还记得我开头说的那句话吗”
沐夭夭试探道:“政治是什么”
季平安赞许地点头,抛出了某位伟人的名言:“所谓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