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句陈阿兄。”晁澈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乖觉的样子,目光在二人身上探寻了一番,而后皱起她的眉毛,问道,“阿澈的筝呢”
邭沉只向晁澈露出个温暖的笑,不插话,等楮语回答。
楮语看了眼晁澈的手,十指几乎都被仔细地包扎起来了,才温声答:“我将它收起来了。”
晁澈抿唇眨了眨眼,软声问道:“阿澈可不可以看一眼”
楮语静看她几息,微一颔首。
也不掩饰,抬手施星行术打开玄字环,心念一动正欲将那架断弦的旧筝取出来。
却见着一团乌毛紧紧扒在筝上,虽看不见她,但似有所察般无辜地睁着那双碧绿的眸子。
楮语的动作顿了一顿,思索一息,便将它与筝一起取了出来。
再次见到楮语凭空取物,之前分明怔讶的晁澈,此时却毫不多问,只在脸上流露出新奇之色,待看到筝上还挂着一只乌云时,才再次怔讶地睁大了眼。
然而不待楮语开口,她已转出个惊喜的笑来,语气好奇:“这是什么狸猫吗”
咬夜狸确是狸猫的一种,楮语颔首,柔声应:“嗯。它名乌云。”
乌云本欲往楮语身上爬,却似有灵智般将爪子一收,顺着楮语手上的筝爬向晁澈,与她大眼瞪小眼,一人一狸互相好奇地打量起来。
晁澈抬起双手欲摸它,它于是直接跳进了晁澈怀里。
晁澈似有些惊讶,她低头看了眼跳入她怀中便安静不动的乌云,才再抬头看向楮语手中断弦的筝,脸上那惊喜的笑又变成了微微的落寞之色。
楮语见着,温声道:“晚些带你去寻修筝的地方。”
晁澈那落寞的神色于是一瞬消失,忙道:“可以去柳先生家中寻他,柳先生应当会修筝!”
楮语心底生起一抹道不清的感知,再次将自己的注意落到了晁澈口中的这位柳先生上。
然而她暂且压了下去,先应了声:“好。”
晁澈点点头,却是完全接受了楮语会法术的模样,十分自然且乖巧地道:“那阿姊先帮阿澈保管吧。”
楮语颔首,将筝收入玄字环中。
虽楮语将去寻柳先生的事放在了心中,但在此之前她认为与邭沉一同去城主府附近一趟是更首要的事。
晁澈双手负伤,又已见识了楮语施术,加之她身上还携带着与无弦筝嘲哳相关的谜团,楮语思索之后决定将她带在身边。
相比安危,楮语更不欲有什么变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
三人于是一同前往城北城主府。
晁澈似乎很喜欢乌云,乌云性子乖巧,楮语便放心地让它挂在晁澈弯起在身前的手臂上与他们同行。
而一路走来,楮语都没有再在街上见到十四洲弟子。
楮语施了星行术在晁澈身上,使得她也能跟得上自己与邭沉稍快的步伐。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三人步入城北范围。
而后在离城主府还有些距离时,见到了附近有一处人群聚集之地。
街心的一棵极其高大的榕树下,有人支了个简陋的摊子,在算命。
楮语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凝神看见了那支摊之人是一名与她差不多年纪的着灰褐僧袍的无发少女。
邭沉刚跟着楮语停下脚步循着楮语的视线望去,楮语又已抬步向那处算命的摊子走去,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便再牵着晁澈跟上。
楮语走近了两步,人群前方的声音便传入她耳中。
有中年男声语气十分诚恳甚至带着些虔诚地问道:“大师,我孤身数十年,虽遇众多女子与我表过心意,但我每每总觉她们都不是真心爱慕我之人。今日可否请大师为我算算,我何时何处才能遇到命中之人”
此人此话一出,周遭立时响起不少私笑之声,有人低嗤:“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模样。”
楮语已轻巧地穿过人群,站到了前列。
被称为大师的无发少女面容娇好,身前的小摊子上还摆了壶茶。
只见她悠悠然凭空取出一只木茶盏,为自己倒了盏茶,而后握着茶盏抬起头,面不改色地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出声询问的丑相中年男子,抬起另一只手煞有介事掐算一番,故作高深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楮语眉梢微挑。
“哈”周遭众人瞬间尽发出不可思议之声,目瞪口呆地望着少女。
求问的中年男子更是大惊,但很快便转成惊喜,甚至突然间害羞起来:“大、大师、这、你这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噗——”少女正抿了口茶,闻言立时将中年男子喷了个满脸。
“咳咳!”她似是被呛了几下,而后低头有些嫌弃地给身前沾了自己喷出的茶水的摊子施了个除尘术,才再抬起头来,讪笑一声,语气夸张地道,“这世间真心爱慕你的命定之人,当然是你自己啊!”
楮语本静静看着,闻言,低笑了一声。
“何来的仙子!”少女忽的将目光转向楮语,惊讶一声,怔望楮语几息,而后眨了眨眼,露出个欣喜的笑来,问道,“仙子算一卦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