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小亭其实也不算小,七人同入后并不拥挤。而后一位掌事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七人脚下所刻的阵法便忽然亮起法光,眨眼间上升出一圈既似结界又比结界更明亮浓厚的法光,将七人完全环绕在其中。
眼中一瞬只剩阵法法光,失去了宝阁的景象。
几息之后,法光消失,面前景象大变。
显然是自万宝阁一层传送到了不知几层,看着前方远处围栏外比底层更阔大的中空区域,以及从那里大泄而入的天光,可以推测应当是比较高的某一层。
这一层便未见摆放什么置宝架与宝物了,而是布置得十分雅致,一见即知是待客之处。
在临近中空区域的围栏处,似一间间茶室一般,由各式镂空木质屏风相隔开来,屏风与屏风间的隔室皆摆置着案椅与茶水点心,并点缀各色饰景之物。
各宗弟子应是坐在这一间间由屏风所隔的隔室内,参与琼阁会的猜价。
崇一瞧着,凑到楮语耳边低声私语,兴致勃勃:“那被展示出来猜价的宝物会不会悬在中间的空中”
楮语低笑了声。不过她也确实有这般猜测,亦低声道:“或许。”
询问不近舟与深行的意见后,两位掌事将太微与禅宗安排在了相邻的两处隔室。简单告知一些事宜之后,返身远离五人,远远候立在临壁的传送亭与楼梯附近。
不近舟淡淡看楮语一眼,与深行一并慢步环此层行走起来,低声交谈起什么。
崇远则留在太微的这一间隔室,伴着低声闲聊的崇一与楮语。
约莫半盏茶后,四壁的传送亭上陆陆续续亮起法光,各宗弟子相继到来。
孟飞白与伏兽宗弟子一同前来。
伏兽宗宗服乃瓦松绿道袍,然与孟飞白并行的女修却着一袭明媚的红衣。不止如此,她还有一头散散半挽的红发、一对妖冶的红瞳、一张明艳的红唇。分外显眼。
女修含着慵懒的笑意,一边与孟飞白浅淡着什么,一边向太微这一间隔室走来。
行至此处后,她开口便先诚挚地赞楮语姿容清绝、叹崇一情态入世,而后才自报其名:“我乃伏兽宗卫暄,半妖修士。”
原是伏兽宗大师姐。
至于卫暄身后的两位伏兽宗弟子,其中一位是楮语已经在金陵小境外见过的卫旸,此番与卫暄同行,可见二人眉眼确有几分相像,果然是姐弟。
另外一位是一名姿态温婉的金丹女修,名为晚晴川。楮语有印象,此人名列腾云榜第十,是一名人修。
为伏兽宗引路的掌事便也将伏兽宗位弟子安排在了与太微相邻的另一间隔室。
孟飞白暂时随着伏兽宗人去到隔壁交谈。
不一会儿,华山人也来了。
第一剑独行前方,气质冷凝。面上仍是那般冷淡之色,先与崇远二人见礼,而后转向楮语,单独道了声,声似冰水般微寒:“商子。”
楮语温声回应:“问仙道友。”
第七剑则已与崇远二人熟稔地交谈起来。
华山第人是一位杏眸小脸的金丹女剑修,见到楮语似乎有几分害羞,道:“我剑名断水。前日与友人约了论剑,因而没有见到商子。”
楮语脑海中亦很快浮现与她相关的文字,腾云榜第四,华山小论剑榜第。
楮语亦温声:“断水道友。”
见二人互通完名字,第一剑径直问道:“商子如今几层筑基”
楮语闻言看向他,思及他那句“早日结婴论剑”的话,心中倒不觉半分意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面色惯常温静,道:“堪堪五层。”
第一剑神容冷淡地微一颔首,不再多言。
太微左右相邻皆已被占据,华山人便被安排到了与禅宗相邻的隔室。
此时周遭已人声嘈嘈,约莫有四十个宗门的弟子都到了。
不近舟与禅宗的元婴佛修深行也再次出现在不远外,一路回应各宗弟子,并向此处走来。
崇一忽然拉了拉楮语。
楮语顺着她的目光示意望去。
原是昆仑一众到来了。
为何说是一众呢
各宗皆只有位弟子可参与琼阁会,昆仑却来了五人。
崇一凑近楮语,道:“北斗峰虽为昆仑宗下第八峰,但其地位特殊,加之北斗峰破军老祖乃当世仅存的太清境大能,因而昆仑共有五个与会名额,其余七峰共个,北斗峰独占两个。”
原是如此。
楮语颔首以应。
纪拂衣与沈惊云并行在前。另外位弟子跟在二人身后。
看清二人身后的位弟子时,楮语心中生起一瞬微微讶意。
人分别是一位陌生女修、秦云英与邭沉。
尚在练气期的邭沉竟在昆仑这五人的行列之中,且他也并未在几次传讯中提及过此事。
“邭沉道友竟也在。”崇一亦惊讶,不过很快继续同楮语低声介绍起那位陌生的女修,“那是位元婴符修,名为念尘,持一支佩阿笔。”
楮语见着邭沉的那一瞬微讶也已散去,回忆起《玄元仙鉴》中所知,佩阿笔名列名器榜第二十九。
楮语面色平静,心中微叹。
云上万宝节今日玄元万宝阁内的这一场琼阁会,倒真真是群英云集。
若凭修为实力,她目前并排不上号。
那么玄元真君的这所谓“有缘人”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如何有缘才可得到定雷钟……
楮语思索间,深行先回到了此处。不近舟被人叫住,停步在右侧方远处。
深行道与会之士来得差不多了,琼阁会将开始。崇远、崇一便随深行去到隔壁禅宗的隔室。
人刚离开,右侧方被人叫住的不近舟已简单交谈完,向楮语走来。
算是迎面而来的昆仑五人中,纪拂衣与沈惊云忽又恰被一位他宗修士叫了住,暂立在远处,秦云英与念尘便跟着等候。
“楮语道友!”邭沉远远地唤她,快步向她而来。他看着似乎又高了些,见着楮语露出的笑容却是如初见时一般蓬勃如朝日。
楮语本是与崇一一并坐着,崇一走后她也没起身,现下刚欲起身,右侧忽然落下一道阴影,打断了她起身的动作。
楮语面色依然平静,却不先看向右侧之人,而是豁然抬眸,视线越过前方向她而来的邭沉。
远处与沈惊云并立的纪拂衣正正偏头,目光下一瞬便要落在她身上。
“小师妹的好友倒是……”右侧不近舟的声音已然传来。
楮语忽然起身,而后似是没站稳一般,猛地向前方跌去!
邭沉离楮语已只有一丈多距,本为她身侧忽然俯身贴近她的不近舟而微讶,现下已转成大惊之色,忙大步冲上前伸手扶她。
于是便见楮语像是扑入了邭沉的怀中!
不近舟的话说到一半,断在了空中。仍是那俯身的姿势,抬眸看向前方接住“猝然跌倒”的楮语的邭沉。
纪拂衣的目光恰恰落了过来,眼底也露出了些微意外之色。
不近舟直起身,负手而立。
楮语被邭沉扶着稳住身形,回头看向不近舟。
二人对上视线。
不近舟面色惯常温煦,眼底却微冷,但又浮上了点细碎的笑意。
楮语面色平静,眼中温和,亦浮上了点细碎的笑意。
昨日就作出关心的模样,今晨还御剑带她前来万宝阁。
方才又忽然俯身靠近作出亲昵姿态。
想让她对付纪拂衣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