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的是,万一到时候谁家少一口缺一顿的,咱们有多的也能接济一下,总比找不出来的强。”
时大哥说完默默开始准备包袱打包干粮,还临时决定带上一口锅和一带生的米面,明显也是一副饿怕了的样子。
糯宝见状有些错愕。
按理说逃难都是第一次,可为什么她的家人给她一种有点熟练的感觉?
在她说不出口的疑惑中,天亮了又黑。
这一天一夜里,村里的炊烟和慌乱的人声不曾断过,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子时前一刻,时野带着家人抵达了打谷场,已经到了这里的人居然还不少。
其中有糯宝面熟的,也有她的不认识的外村人。
王家庄的村长算得上是熟人,见了时野夫妇的时候,愣是从焦灼中匀出了三分叙旧的心思。
“哎呦,在这儿可算见着了。”
他目标明确地朝着时大哥走来,笑着说:“小子,我上次跟你说的婚事你考虑得咋样?你弟弟呢?他想好了没?”
老爷子别的都不爱,钟爱拉线保媒。
时大哥哭笑不得地说:“老爷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老爷子不赞同地说:“啥时候也不耽误成家结好姻缘啊!”
“你要是跟我孙女儿成了,那保准是……”
“王老头儿你差不多得了!”
村长没好气地瞪着他,拐杖在地上跺了跺说:“也不分个时候,现在是你说这些的时候吗?”
王老爷子嗐了一声,指着自己身后一群一眼看不到头的村民说:“你可别叨咕我,我一听你说的话,可是立马就满村去叫人了,王家庄的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村长眯着眼看了一圈,狐疑道:“瞧着怎么像是少了人的样子?”
“能不少吗?”
王老爷子苦笑道:“到底是还没见着影儿的事儿,说出去总有人是不信的,那些不信的索性就都留下了,信的我都带出来了。”
老人家想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什么都大不过人命。
可年轻后生总有听不进去话的,犟驴哪儿都有,不光是上岭村的特产。
村长听完刚想叹气,可紧接着就听到薛大叔说:“村长,时三柱一家不肯走,怎么劝都不听。”
“还有六婆家的,她也说不走。”
“时铁牛家的也是,劝了好几遍了都不肯走,只说咱们是在唬人的,他们不信这个邪。”
不断汇聚而来的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执拗的,村长黑着脸粗略一点,心下凉了大半。
好家伙,他还想笑话一下王老头儿没号召力呢,感情临到头来他们村里不肯走的人更多!
村长咬牙想说自己再去劝一劝,可脚下刚动,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糯宝抓住了手。
糯宝仰头看着他说:“村长爷爷,子夜交替是天机换眼,这时候走才蒙过天眼。”
借此才能搏得生机一线。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在此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