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霁哭笑不得,没说什么。
看完洋芋,钱逊又转向顾云霁,问道:“顾大人该跟我回府衙了吧?我们也好对接一下公务。”
顾云霁挑眉:“回府衙?还早着呢,不急。现在天气热,洋芋种得晚的话,暴晒过头容易出问题,我要多走几户人家看看情况。待会儿还得去查看灌溉水渠,今年旱了三个月,有的地方都堵塞了,需要清理一下。”
“做完这些起码到傍晚去了,钱大人要不先回驿馆歇歇,我明日再好生接待?”
钱逊唯恐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可是特遣使,陛下派来的人,你不事先在府衙迎接也就罢了,我走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主动来找你,你居然让我回去?这就是你身为地方官的态度?”
顾云霁摊开双手,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说白了,你只是特遣使,又不是钦差,我是应该配合你进行公务对接,但你无权要求我事事以你为先,如今我公务繁忙,让钱大人稍微等一等,难道不可以吗?”
景丰帝的疑心近年来日益严重,总担心下面的人瞒着自己,时不时就要派个人充当自己的耳目,去各地巡视查看。然而钦差出行太过声势浩大,每到一地如同皇帝亲临,官员须叩首迎接,资历一般的官员没有资格担任。
于是景丰帝后来为了方便,专门造出“特遣使”这么个名头,半正式不正式,为他办事是足够了。特遣使的身份没有钦差那么重要,但好歹是皇帝派的人,一般的地方官员对其很是尊重礼遇。
钱逊熟读圣贤书,是个在儒家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有志青年,既有一颗报国的忠心,又愤世嫉俗,立志扫除官场黑暗,涤尽天下污秽。
钱逊来蜀中之前,已经在心中预设了自己会遇到何等的“险境”,遭遇何等迷人又致命的“诱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守本心,不被那些朝廷蛀虫腐蚀。
然而没想到他刚到蜀中,遇见的第一个官员就将他的幻想击了个粉碎——顾云霁压根不重视他,甚至觉得他多余。
钱逊错愕地看着顾云霁:“我是特遣使,所写文书汇报皆可直达天听,你作为地方官员,不应该巴结讨好我,让我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吗?”
顾云霁不理解:“我为何要巴结讨好你?你是特遣使,我是叙州府的通判,我们各有各的公务,做好自己的不就行了?何况钱大人立身清正,我巴结讨好你有用吗?”
钱逊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未说话,便听得顾云霁又道:“总之要我现在回府衙是不可能的,我走不开。钱大人要么自己先回驿站,等我明日空下来了,再主动找你对接公务。”
“要么……”顾云霁顿了顿,瞟了一眼钱逊,“要么钱大人索性这半日就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如此我既可在路上跟你介绍一些口头公务,你也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叙州府的风土人情,怎么样?”
钱逊反正是不想再回去等着了,犹豫再三,下定决心道:“好,那我就跟着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