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2 / 2)

态度诚恳,带着浓浓的悔意。

陆熠不搭理她,将她纤瘦的身子推出怀抱,自己则往后一躺,靠在软垫上,压迫气势极浓:“说说,为什么。”

顾霖孤零零站在榻前的空地上,双手攥着身侧的衣裙布料,嗫嚅道:“林宛说,她心悦世子。”

“她心悦我,你就帮着她算计,助她成为世子夫人”陆熠敛起笑,嗓音更加寒气森森,“顾霖,你真是大度啊!”

小姑娘低垂着头,没吭声,长长的睫毛像羽毛般遮落,在她柔嫩泛粉的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

心里却暗自庆幸,林宛果然靠谱,没把沈安也供出来。

陆熠心中更加气闷,只觉得心口翻涌,又无处发泄。

看看她这副无辜又柔弱的样子,要不是这封信作证,他甚至都觉得是自己冤枉了她!

不错,真不错。

他白日里刚赠了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紫润灵镯给顾霖,她倒好,转眼就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说话!”陆熠长指点在泛黄的信封上,缓慢地叩出声响,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哪知道小姑娘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肩细弱,我见犹怜。

陆熠一怔,伸手去拉她:“谁准你跪起来。”

顾霖躲开他的手,身子往后挪了挪,从衣袖中又掏出了一张纸,一样的榴花纹路,一样的清秀字迹,只是上面最显眼处,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和离书。

这和离书她早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拿出来,本来想等到陆熠相看好新夫人,自己再趁热打铁交过去,她盘算得很好,那时候陆熠肯定跟新夫人蜜里调油,只会见她碍眼,这封和离书一递,十有**能成。

可现在“安规”已送,母亲的燃眉之急已解,她心里的一块巨石已经落下,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了。

林宛这事一出,也正好是个契机,只要陆熠愿意,她立马可以收拾东西走人。

不,不用收拾东西,她连嫁妆都不想要,立马自己走出定国公府大门!

陆熠的脸顷刻沉冷,望一眼那张和离书,双眸眯起,气笑了:“怎么,迫不及待地撮合林宛,为的就是早点与我和离是吗谁在外头等着你,沈安”

这个名字对于顾霖来说简直是禁区,她脑袋猛地抬起,坚定摇头:“不关他的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陆熠面上冷冷地笑着,心里头好比被钝刀捅了一下,汨汨流着血。

他最后看了眼那张被小姑娘举着的和离书,慢慢接过,而后“哗啦”几声,泛黄的纸张瞬间被撕得粉碎,洒落在二人脚边。

男人敲金裂玉般的声音响起:“顾霖,你一介罪臣之女,有资格跟我谈和离吗”

顿了顿,他凝视着小姑娘柔弱中带着倔强的双眸,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将它慢慢摁下去:“今日这和离书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只要乖乖……”

陆熠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用力咬了几下唇瓣,而后慢慢地、慢慢地从另一只衣袖中,又拿出一张纸。

一如刚才的泛黄纸张,一样的榴花纹样,一样的清秀字迹。

她柔嫩的指尖滑动,熟练将信纸展开,似被打击了般悲凉哀戚:“我自知自己是罪臣之女,不敢和世子平起平坐提和离,所以另拟了一封休妻书,里面列数了种种自己的劣行,足够世子休弃。”

陆熠一愣,而后狠狠咬紧了后槽牙──

好,很好。

不止写了,还写了两封。

为了沈安,她还做了两手准备,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哪点比不上沈安了!

陆熠肃着脸,面上冰寒更甚,愤愤接过那张“休妻书”。

他极其烦躁地看过,里头的确一桩桩列数了顾霖这一年多来的“劣行”,无出、善妒、失徳……

她可真敢写啊!

男人将“休妻书”拍在桌案上,字字摄人:“顾霖,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都不可能。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定国公府。”

“为何”顾霖猛地抬起头,眼里还留着泪光,一脸不敢置信。

陆熠不想理她,气闷地将目光挪到一边,再不说话。

顾霖却膝行几步,抓住男人下垂的衣袍摆,哀求道:“世子,我现在是罪臣之女,配不起世子如此高贵的身份,这要是传出去,定国公府是要被耻笑的。世子才能卓著,以后更会掌天下权柄,我的存在只会让您颜面尽失。”

见陆熠不为所动,她还想再说几句,男人却陡然起身,连带着将地上的她一把拽起。

也不知是在地上跪得久了,还是最近没喝汤药,她起身时一阵眩晕,整个人比往日要虚弱得多。

男人察觉到她的无力,索性揽住她的腰肢就往屋外拖。

灵月想上前拦,被徐答在门外一把拉住,无声地朝她摇了摇头。

灵月愤愤止住脚步,只能眼睁睁地前头二人一前一后踏入了书房。

书房阴冷黑暗,顾霖进入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陆熠不管不顾,拽着人一路往里,直到将顾霖压在了桌案前。光线昏暗,男人紧抿着薄唇,神情肃杀,淡薄阴寒,顾霖只敢看了一眼,迅速垂下头去。

他带着自己来书房做什么

陆熠深深看着他,右手在旁边的古木架子上摸索,很快拎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铁盒子,还落了锁。

他将盒子重重扔在桌案上,拿出钥匙打开锁,却并不打开,对顾霖命令道:“要不要这世子夫人的身份,你看过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

顾霖满面犹疑,见男人眉宇间寒霜密布,揣着不安伸手打开了铁盒。

铁盒子许久都没被开启,有些灰尘落在上头,随着她的动作,里头的一叠奏章重现于人前。

顾霖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见对方没有阻止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去拿里头的奏章。

片刻后,小姑娘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身子重重跌落到了冰凉的地面。

勾通外敌,卖官鬻爵……

怎么,怎么可能啊!爹爹一直为官正直,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在朝中结党,怎么会与外邦勾结!

她眼里的恐慌掩饰不住,摇头不信:“你……你污蔑。”

“污蔑”陆熠笑得诡异,伸手拉起她禁锢在怀里,附在她耳边低语:“我堂堂一朝重臣为何要污蔑一个被流放的败者你再看看那奏章后的证据,白纸黑字,官府印鉴,有哪一样是污蔑”

顾霖惊慌失措,整个人扑倒桌案上,手忙脚乱地去翻证据,不过须臾,双手便无力垂落,整个人亦被抽干了力气,摇摇欲坠。

陆熠上前托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循循善诱:“顾霖,你仔细想想,这证据要是明日呈到朝堂上,顾氏一族还能安然被流放到垂州吗你考虑清楚,若想要休书,那便用你顾氏全族的性命来换。”

“我劝你还是趁早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老实待在定国公府。”

话毕,怀中的姑娘浑身一僵,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声音轻柔中带着破碎:“为什么……陆熠,这门亲事对你来说本就是强迫,既然有这么好得机会,为什么不休妻再娶”

陆熠一怔,松开了锁着她的手。

为什么不休妻再娶他素来权谋善断,满腹算计,可此时脑中却茫然空白,似被一大团迷雾遮盖。

顾霖双眸含泪,眼眶泛红,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桌案上再也退无可退:“陆熠,你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囚着我不放你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日日折磨我”

不知为何,陆熠如今最见不得她双眸垂泪的凄楚样子,好像心口被生生宛去一大块。他想上前去抓她,却被小姑娘抬手挥开。

男人沉下脸,就要上前强行将人禁锢在掌中。

突然,小姑娘秀眉蹙紧,双手抱着小腹痛得蜷缩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