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立刻慌乱起来,一弯膝盖,竟然直直的跪了下去:“陆熠,真的是我,只有我一人。入朝为官的是我,贪图权力联合其他寒门之臣党结的也是我,还望世子……网开一面,放过无辜的人……”
“无辜”陆熠轻笑一声,像听到了个笑话,他曲膝蹲下,与孙瑞平视,目光却如一把刀子般锐利,“孙洛本只在定国公府寄住几日,为何顾氏失势后却迟迟不肯离开,真的只是因为你的宅院不够安全吗”
“还有,不管是临街刺杀那回,还是东鼎门外凉亭伏击,都不是你的手笔。”
“我……”孙瑞一时语塞,震惊之色掩饰不住。
那两次想要置陆熠于死地,的确不是他为主谋。洛儿在定国公府遭到那样的折辱早已恨透了陆熠,可她又何其地不甘心。
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忽略了妹妹的教导,洛儿从小就因为家境自卑,会偷偷利用手段勾得那些墨城的纨绔为她掷金,只为博她一笑。
到后来来到京都,见到京都的奢华心智不坚,就起了贪念想要嫁入定国公府,好飞上枝头成凤凰。
可她怎么能忘了最关键的地方,陆熠根本心中就没有她!
事到如今,洛儿已经濒临疯狂,也再难回头,陆熠也绝不会放过她!
可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妹妹去死!
也许,也许陆熠看在和他多年的情分上,能够答应他用自己的命,去换洛儿的一条生路。
“陆熠……这一切都是我谋划的,洛儿是一介女流,从小在苦寒的莫城长大,又怎么懂得那些刺杀手段。”
“孙瑞,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觉得以我的手段,查不出这两次刺杀的幕后指使吗”陆熠冷笑,站起身,阴影投落到对方的身上,遮去了唯一的光线,“孙洛寄住定国公府,逃离前清白受损又深重迷、情、香,为何你连当面指责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你深知,你的这个好妹妹对顾霖做了什么。”
“孙瑞,但凡她伤的是其他人,我还能考虑留她一条活路,可是她三番几次都意在伤害顾霖,你觉得,我会留着这个隐患在外吗”
“陆熠,算我求你了!”孙瑞犹不死心,膝行到男人身侧,不停地磕头,“你放过洛儿一命!现在她能调集到的死士全部被抓,洛儿绝不能再起风浪了。她错得这么严重,也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的地方,我愿意揽下所有罪责,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我从小父母双亡,在这个世上只有洛儿一个亲人,我愿用自己的命换她一条生路,并且保证,她绝对不会再伤害世子夫人半分!”
说完,孙瑞又重重地磕头,鲜血沾满了他的前额,又蜿蜒地落到了脸上,森然可怖。
陆熠没有丝毫动容,冷着嗓音,出口的话将对方最后一丝希望打碎:“孙瑞,不管你揽不揽下罪责,不管她是否真能断了伤害霖霖的念头,孙洛都必死。”
“砰!”
牢房的门重新关上,孙瑞看着那道玄黑色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过道尽头,颓然瘫坐在冰冷的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缓缓起身,坐到了潮湿的柴草堆上。
他哆嗦着在柴草中摸索良久,终于从里头找出了一块脏污不堪的碎瓷片——那是他前日偷偷打碎瓷碗藏起的一块碎片。
他最后望了一眼牢房中极窄小的四四方方的窗口外的苍白天空,一咬牙,举着那块碎瓷片在脖子处狠狠一划。
一阵浓红的鲜血飞溅到黑色的钻墙上,孙瑞的身体瞬间瘫软,倒在了柴草堆上,他脖颈处的伤口还汨汨不断地流出鲜血,人却再没了声息。
——
添香楼外
萧凉身着常服,手中把玩着玉檀扇,坐在马车内等着消息。
很快,徐答带着几名隐卫赶到,每人也是穿着寻常京都公子的衣衫。
徐答命几名隐卫四下散开,等时机到了便自行进入添香楼,在四处守着以等孙洛出现。
布局好一切,他佯装看风景,来到萧凉所处的马车附近,经过车帘时,飞快禀报道:“圣上,添香楼内已布局妥当,嫣然姑娘在香妃阁内等着您。”
“好。”萧凉收起扇子,问了句,“你家世子身上的毒如何了”
“回圣上,林太医果然妙手回春,毒已解得**不离十,只是毕竟此毒来势汹汹,还差最后……”话未说完,添香楼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徐答谨慎地往四周看,再回头时萧凉已经起身下了马车。
他生得英俊,加上今日穿的衣衫为浅青色,配上一双摄人的桃花眼,看着就是个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
徐答识相地闭上了嘴,悄无声息地推到了一边,等着机会也扮作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一样潜进添香楼。
嫣然在楼内早见到了萧凉下马车,她一身粉色的齐胸裙衫,只罩着一件半透的纱衣便迎了出来。
萧凉一笑,执着玉檀扇上前,长臂一揽就将佳人抱入了怀中。
只是他没留意到,一抹娇俏的身影正站在拐角处,将着一切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