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到惊讶的目光,阿蒙笑着推了推右眼的单片眼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说了,这场交易对你来说很有利。而你要做的只是诵念我的尊名,成为我的信徒;以及不能主动将我的存在告知他人这两点。”
“成为您的……信徒?”道格拉斯完全无法理解地重复了一遍,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那个,我,我现在的社会身份是大地母神教会的神职者,也是大地母神的浅信徒……”
说是浅信徒,但上辈子二十多年生活的环境决定了他很难付出所谓“虔诚”来信仰神明——即便这是个非凡鼎盛的世界。对大地母神的浅信除了穿越初期的缘分,对于道格拉斯来说更像是找了个企业文化很合胃口的公司上班,在尽职尽责之外没有多余的情感。就算有,那也是付出给安托尼亚等等同事,而不是头顶三尺的神明。
但是阿蒙要求他成为信徒,显然不会是这种敷衍了事的程度……道格拉斯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可以保留你的工作和社会关系,他们也不会发现端倪。”早就调查清楚的阿蒙淡然安排道,“但至少在交易期间,我必须是你唯一信仰的对象。至于如何成为合格的‘信徒’,你可以把它当作一场扮演,慢慢消化就好。”
扮演?这也能扮演?道格拉斯茫然了片刻,随后决定不多费脑,既然阿蒙说能,那就能吧!
“最后,你可以借助公证书对我进行一条约束或者是要求。”
随着阿蒙的话语,那张公证书被诸多象征符号围起的空白处就浮现出对应的古赫密斯语,分为左右两栏,清晰地写着交易双方的义务和报酬。道格拉斯短暂地思考过后,看向阿蒙,试探着说:“我的要求是……交易期间您不能对我身边的人做任何事。”
“你确定?”听到如此要求的阿蒙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试图钻些空子,“身边的人”指向过于模糊,而“任何事”更是范围过广……不过祂并不讨厌这种小聪明,不如说,没人比祂更喜欢漏洞的存在,“就算你今后为此而后悔,公证书上记录的内容也无法更改哦。”
“确定!”道格拉斯率先伸出手,按在公证书上以灵性沟通这件神奇物品,并按照上面的内容庄严起誓。
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约束,毕竟你不能把一位圣者撂在那儿说我先请位律师好好儿规划一下。仓促之间他只能尽可能扩大约束的范围,让阿蒙没有对普通人出手的理由。
随着一个个单词的吐出,公证书右半边的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依次亮起,绽放着明亮和温暖的光芒。那些光芒连成印章般的影像,直接投入道格拉斯的灵体内,带来一阵暖流。
阿蒙随即也与公证书建立了契约关系。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却无法看到的联系。
“交易完成。”
祂倍感轻松地拍了拍手,看向对面就差把“生无可恋”四个字写在脸上的道格拉斯,说道:“记住我的尊名:‘拨弄时光的指针,遨游命运的影子,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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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的豪华别墅内,一场贵族间常见的社交晚会正进行到中场。
作为主人的格莱林特子爵不能冷落每一位宾客,开场舞过后便端着迷雾香槟时不时游走在各个小圈子之间加入谈话,烘托气氛,又或是帮人相互引荐,忙碌了好一会儿后才得到空闲的时光。
在布置着沙发的客厅区域,格莱林特看到了几位他熟悉的好友,这其中包括霍尔伯爵家的千金奥黛丽、李尔森子爵的小儿子康斯,以及其他几位贵族子嗣,他们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他将空杯交给路过的侍者,换了一杯红酒,靠拢过去较为放松地和朋友们打招呼:“看到你们正在享受这个快乐的夜晚,作为主人真是倍感荣幸。”
见到宴会的主人到来,朋友们自然表示了充分的欢迎。格莱林特落座后姿态较为随意地向后靠去,并示意朋友们继续之前的谈话,自己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于是先前谈话的中心,在军情九处任职的康纳轻咳了两声,略微压低声音继续着之前的话题:“这次弗萨克的内乱并不简单。现在弗萨克境内共有三股势力,分别是:弗萨克王室艾因霍恩家族、战神教会和与隐秘组织勾结的叛教一派。在短短一个月内,王室子嗣已经遭到两次来自叛教派的暗杀,现在他们境内的氛围非常凝重……”
“呵,野蛮的弗萨克人咎由自取……”
“这些北方的巨人太过贪婪,这下终于自食苦果……”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将有机会夺回拜朗东岸那些肥沃的土地?”
与弗萨克的全面战争只结束了不到两年,许多人还铭记着那场战争带来的仇恨,许多像康纳这样在军方就职的贵族子嗣便是在那时初次登上残酷的战场。因此在听到弗萨克内乱的消息后,许多人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待这件事的。
略微成熟一些的格莱林特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更实在的地方:“叛教派?也就是说,这场内乱是由战神教会的分裂引起的?”
“这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最直接的原因。”康纳谨慎地挑选着措辞,虽然在场的都是地位尊贵的贵族子嗣,稍微透露一点内部消息也无妨,可是他到底是军情九处的少校,知道哪些部分半个字都不能说出去,“但——艾因霍恩王室在其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若不是他们与战神教会早有间隙……总之,弗萨克迟早会爆发一场全国规模的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