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每日捕鱼,到下个城镇就卖掉,一连走了一周左右,此时每家每户又都增联了十多两银钱。
原本面对南方忐忑不安的他们,在家庭收入多了十多两后,一个个都喜笑颜开,恨不能一直待在汉水旁捕鱼才好。
途径丰乐镇时,他们就要离开汉水,往荆门方向去。
因为不急着赶路,他们就在丰乐镇多待了几日,又捕了很多鱼,路过四海镇和荆门时,再卖掉。
襄樊城自古以来就有天下第一城之称,而荆门便是襄樊郡下面最繁华的一个县,此时又临近除夕,荆门县富裕也没有遭灾,鱼都好卖的很。
出了荆门往荆州,此后两百里路,就不再有河。
车队里的人这些天捕鱼卖鱼都习惯了,乍然没有鱼可以捕可以卖了,心里还怪失落的,见荆门繁华,水土肥沃,有些留在荆门扎根了。
尤其是荆门城外,还有一条大河。
卢父倒是不勉强他们,只说:“你们要记是愿意留就留下。”
卢父是真心实意这样说的。
已经到了荆楚腹地,地震、旱灾、瘟疫都已经离他们远去,若真在此地扎根,不是不行。
且此地离卢父他们的目的地潭州也并不是很远,未来大家若想再见面,也方便。
卢父也将自己的考虑和车队里的人说了,他推心置腹,没想到车队里的人全都急了:“卢叔,你……你这是打算抛下我们自己走”
卢父的心思一下子被人看出来。
卢父尴尬地咳嗽一声,绝不承认:“那怎么会我们都十多年的老邻居了,来福他们都跟了我这些年了,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好不容易才到达南方,凑在一块儿抱团还来不及,怎么会抛下你们这不是看你们总是想留下嘛。”
“我是肯定去潭州的,但你们若想留下,我也支持。”他话锋一转:“此地水土肥沃,实在是安家落户的好地方,又有漳河在侧,今年冬季异常寒冷,若你们留在此处,靠捕鱼渡过这个冬天,来年开春或许还能置两亩田地。”
一说田地,车队里不少人又动摇了。
张顺立即道:“这捕鱼的法子是卢叔教的,没有卢叔别说是鱼,就是山楂、田鼠这些,哪一样不是靠着卢叔和贞娘才有的别说这荆门不收难民,就是收,我也铁跟着卢叔走,卢叔去哪儿,我张顺就去哪儿!”
原本舍不得汉水河里的鱼的张顺娘立刻说:“对对对,我听你们卢叔的,你们卢叔去哪儿,我们张家就跟着去!”
张顺对他娘眨了下眼,张顺娘立刻回了个‘我很机灵’的得意的笑。
卢父就问刘老蔫:“老蔫,你们呢”
刘老蔫是真舍不得走啊。
他看看卢父,又看看三个儿子。
他的儿媳孙女全都在地震中没了,只剩下这三个儿子,这段时间靠着三个儿子,攒了不少银子,可以给刘大柱和刘三宝都再娶一门媳妇了,但若要给二儿娶媳妇,却还差了一点。
刘三宝已经十五,刘二狗也已十八,都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
他是个没有太多主意的人,就想跟着卢父走,被他小儿子刘三宝拽了下鼠皮袄子。
刘老蔫立刻咳嗽了一声,道:“你卢叔说的对,此地离漳州不远,我刘家就留在此地,不跟你们走了,让二狗跟着你去吧。”
刘老蔫和刘三宝想的很好,他们留在汉水河畔,继续用卢父教的法子捕鱼卖钱,刘二狗跟着卢父,若是漳州日子好过,待到来年开春,他们再去漳州投奔,这样既不耽误他们家挣银子,也有刘二狗跟在卢父身边,两不耽误。
到时候刘大柱和刘三宝在此地娶了媳妇,他就去漳州叫二儿养老。
卢父并不拆穿刘老蔫的小心思,笑呵呵的问刘大柱和刘三宝:“大柱,你们呢”
刘大柱此人愚孝,自是爹在哪儿他在哪儿,刘三宝心眼活络,这个主意便是他出的,自也不会走,可还是向卢父表了一番忠心,最后让刘二狗好好跟着卢父。
“爹就跟着我和大哥,二哥若是孝顺,每年就给咱爹送些银钱来,不枉爹娘生了咱们一场。”
刘三宝说的动情,可惜刘二狗并不应声,只是淡漠了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站在卢父身后,跟个影子似的。
刘三宝一噎,看了刘老蔫一眼。
刘老蔫见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二儿,居然这样对他聪明的三宝,气的拿起棍子就往刘二狗身上打。
他这是从小打刘二狗打习惯了,就是对待刘大柱也是如此。
这是刘大柱是长子,今后他还要靠长子养老,才打的少些,大多数的棍棒都是落在刘二狗身上。
刘二狗这人跟木头桩子似的,刘老蔫打他他也不躲,只是目记光麻木而冰冷地望着刘老蔫,他越是这样看着他,刘老蔫就越气,打的越狠。
刘二狗站在卢父身后,卢桢也站在卢父身侧,位置比刘二狗还前面一点。
刘老蔫打刘二狗,棍子都快打到卢父和她身上了。
她又气刘二狗不知道躲,生怕刘老蔫打到卢父,一把抓住刘老蔫打过来的棍子,往旁边一扔,上前一步站卢父身前,m眉竖目:“你再打一下试试看!”
刘老蔫向来是个窝里横,欺软怕硬,早在卢桢敢提刀杀人的时候,就怕了她,被卢桢这么一凶,什么话都不敢说,夹着尾巴埋着头就走了。
卢桢不满地回头扫了刘二狗一眼。
卢父也对刘二狗的性子有些无奈,总觉得他压抑了太多,叹了口气:“行了,那就这么着吧还有哪些人要留下的,你们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可惜除了刘老蔫一家,就没有说要留下的,即使他们舍不得汉水河里的鱼,也舍不得自家好不容易在地震中活下来的儿女,他们不像刘老蔫,三个儿子,全活了下来,舍得下二儿。
刘老蔫看大家都不留下,心底有一瞬间的后悔,也想跟着卢父走,可刘三宝小心思多,拽了刘老蔫一把,看了眼刘二狗。
刘老蔫也看了眼刘二狗,又镇定下来。
走的时候,除了刘二狗身上的狼皮马甲和虎皮坎肩,就连他外面穿着的鼠皮袄子都差点被刘老蔫扒了下来。
刘家所有东西,刘二狗都没要,唯有身上的狼皮马甲和虎皮坎肩,及鼠皮袄子,刘二狗冷着脸说:“这是卢婶给我做的。”
刘老蔫愤愤地瞪了刘二狗一眼,惧怕地看了眼卢父,这才松了手一边唾骂一边朝刘二狗踢了一脚:“你这不孝子!”
过去都是任他打骂不做声的刘二狗突然侧身避了一下。
刘老蔫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的指着他大骂:“你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