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雪妈巨拉长的声音:“我家小雪就配住南沙街。”
“那就,”老黎一咬牙:“月秀街。”
“月秀街可是贵族区,房价三万一平,有钱吗?”
“有。我把几十年来存的钱全拿出来,再卖了这祖传小门面,不够的话我拉下脸,到处借借,凑一凑搞个首付,应该没问题。”
“哟,这架式,房奴啊。”
“不然咋地?现在这房价贵啊!娃要结婚,这一刀就算砍得再痛,咱也只能挨着。”
“门面卖了,你住哪?”
“我当然跟我崽住。”
“嗯?”巨拉长的声音。
“不对不对,我自个租房。我在南郊租个床位,那便宜,一个月才三百二。“
“房子写谁的名字?”
“他俩。规矩我懂,不可能落下小雪。”
“嗯?~~~~”巨巨拉长的声音。
月秀街的房子,一套最少三百万,首付百分之四十,那也是一百二十万!个街边饺子店,一年能赚几个钱?
黎子夕忍无可忍,他正要起身,老黎眼疾手快,按下他,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老黎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叹道:“就只写小雪!”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家务谁做?”
“我崽做。”
“别光你说啊,我要他说。”
黎子夕板着脸,不吭声。
老黎急了,压低声音怒道:“说啊,不说我打死你。”
黎子夕气急很想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局啊。
被羞辱、被要房子、被百般挑剔。
果然,每个成熟的男人都逃不过这一遭。
看黎子夕不吭声,七大姑八大姨笑了:“哟,这孩子还倔着嘞?”
老黎赔着笑脸说:“年轻人不懂事。但没事,他打小就听话,不听话多打几下就行。”
“工资嘞,工资谁管?”
“当然小雪管,女主内嘛。”
“行。最后一条,这一条答应了,这事就成了。这一条要是不答应,哼,你们从哪来,就回哪儿去。”
“你说,你请说。”
“彩礼多少?”
“这个,”老黎这下是真不敢应了:“亲家你看,房子买了,写的是小雪的名字,一百多万嘞。彩礼要不就意思意思一下,我实在是拿不出钱,也借不到钱了。”
“什么叫意思意思一下?”尖锐的语声倏地提高:“谁家嫁女儿不要彩礼钱?别人家都要,凭什么我家不要?我跟你明白说,我家小雪是南沙街最漂亮的,要的彩礼,那必须是最高的!”
老黎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那,要多少?”
“三十万!”
“什,什么,三……三十……万?”
“对,就三十万,一分钱不少,全留娘家,一分钱不带过去。”
“我,我就算拆了这身骨头,熬成了油,也都熬不出这三十万啊。”
“我说老黎,这婚是你崽结的。叫你崽去借,他是职业者,他借的到。”
“但装修也要钱啊。”
“还是他借。”
“哎,好吧。小俩口节约点,慢慢还吧。”
“什么叫小俩口还,婚前借的钱,肯定是你还啊。”
“啊,还要我还?”老黎彻底崩了。
“不然嘞,房贷可没要你还。要不,你把房贷也还上?”
“我……我……”老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黎子夕忍无可忍,他起身就走,却不料老黎死死抓住他。
老黎厉声说道:“以后你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你,但这一回你必须听我的。不听我打死你,打不死你我就吊死在你门口!”
黎子夕只觉得心中的羞辱、愤恨如火山般爆发,他很想不顾一切发作,很想说“我不是你儿子,你别管我”。可一种莫名的东西死死地压住了他,让他无法发作。
黎子夕只能恨恨坐下。
老黎长叹一声。
这一刻,他老了最少十岁。
老黎叹道:“答应了,我都答应了,哎!”
这一声叹,无限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