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逸尘书院。
就在林云看到朝庭邸报的同一天上午,至德帝来到陆行之的住处,向其问计。
当初至德帝想调西宁郡王岳泰回京担任内阁首辅之事,陆行之曾极力劝阻天子暂缓行事,可惜至德帝过于自信,没能听取陆行之的建议,导致如今陷入了僵局。
其实也难怪至德帝心急。西北十余万大军,每年消耗的钱粮就是个天文数字,去年朝庭下令裁撤边军,结果西宁郡王所部只裁撤了万余士卒,便以军心不稳为由,暂缓了裁军行动。
至德帝对此极为不满,可又拿铁板一块的西军没办法,只能许以高官厚禄,诱使岳泰放弃兵权。
结果岳泰那边还没动静,南疆却爆发了叛乱,这个结果让至德帝愤怒不已,却也是无计可施。
…
陆行之居住的雅室内,弥漫着一股檀香夹杂着药味的气息。
至德帝一脸担忧地冲坐在对面的陆行之道:“此处条件太过简陋,先生还是随朕回城去调养吧。”
陆行之苍白的脸上微带着笑意道:“陛下不必再劝,微臣只有每天听到士子们的读书声,才能睡个安稳觉,若是离开这里,我只怕会彻夜难眠的。”
至德帝感慨地道:“若是所有的臣子都如先生一般心底无私,朕又何愁我大楚不能强盛。”
陆行之安慰道:“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如今天下大多安定,虽有边疆局部零星叛乱,那些都是癣疥之患,不足为虑。”
至德帝:“说起边疆叛乱,朕正要向先生请教,该如何应对。”
陆行之沉吟了片刻才道:“陛下来此之前,臣就考虑过此事,依微臣愚见,陛下可下诏加封岳泰麾下的大将吴三行为建威将军,命其率部进入南疆平叛。”
至德帝闻言心里一动,吴三行虽说是岳泰的部曲,可他早年曾经是老北静王手下的大将,同岳泰未必是一条心,若是能将其拉过来,到是分化岳泰部曲的好办法。
略一思索,至德帝又担心地道:“朕若是这么做,岳泰会不会挺而走险?”
“陛下尽管放心,只要您不是直接下旨剥夺西宁郡王的兵权,他就狠不下心来反叛。”
顿了顿,陆行之又道:“只要楚王殿下能得到陛下的信任,就能稳住西宁郡王。”
至德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随即又道:“我想调林如海回来担任北直隶总督,先生觉得可行吗?”
陆行之急道:“陛下切莫行此下策。”
至德帝满脸疑惑地问:“先生何出此言。”
“回禀陛下,我朝虽然同大不列颠达成了和解,可大不列颠水师侵略成性,他们吃了大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微臣猜测,等他们准备充足后,必定会施以报复。”
至德帝闻言笑道:“先生多虑了吧,我粤海水师拥有蒸汽战船的优势。还有岸防火炮支援,大不列颠水师怎敢轻易来犯。”
陆行之严肃地道:“陛下,微臣同林云详细地谈过,他曾断言,我大楚陆地的外敌皆不足虑,唯有海上的敌人才是大患。”
至德帝闻言沉默了,这话林云也曾在折子里提醒过他,可他更看重陆地的外敌,对大不列颠水师还是很轻视的,总觉得他们就算是来犯,也只是在海上袭扰,不敢大举进犯。
陆行之:“陛下,微臣建议将林云调至粤海水师,担任周琼的副手,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至德帝摇头道:“不瞒先生,朕想压一压林云,将他留给新君使用,现在让他在军中升得过快,很可能会让他折损在朝争之中。”
陆行之闻言惊道:“陛下春秋鼎盛,为何出此不吉之言?”
至德帝苦笑道:“朕也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先生不必见怪。”
陆行之:“臣有一句谏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直言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