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次听说这项具体工艺,但脑子稍稍一转,就知道这大约是个“冷却自紧”的意思。
“三层叠加出胚,这枪管如此麻烦,不能用铸的吗?”
一位随洪范过来的汉子问道。
“后生,你这就不懂了。”
孙老匠回道,没有因为门外汉的质疑生气。
“前朝的三眼铳有用铸造的,可铸铁脆、质地不均,要吃住同样的火药,枪的重量得翻倍都还不止。”
见无人再问,孙平波继续往下介绍。
“做一根三层枪管可麻烦,有了粗胚还要精钻内膛。”
他指了指作坊边上的两台脚踏式木车床。
“一天能钻一寸就算熟手了。”
“内膛处理完,再是打磨外壁,配着卡尺磨到均匀浑圆为止。”
“整套下来,一个人要花三十天功夫才能出一根堪用的枪管。”
孙平波说着,自窗下石台上打开一个油布包,取出一根完成后的枪管。
洪范接过一看果然钢面平滑,对着窗户光可鉴人。
大致看过工序,钱宏便取来一支新做好的燧发枪,领着洪范去了后头靶场。
三十步距离,以牛皮为靶。
洪范端着枪试了试手感,又仔细检查枪机。
其钢材品质量固然不及工业时代,但相比同技术水平下好出不止一筹——毕竟这个世界的铁匠耐力、力量、稳定性都强得多,百锻不够上千锻,大力自然出奇迹。
而发射使用的黑火药品质也很优良,都是从器作监采买,主要供给开矿。
“好枪!”
洪范赞了一声,接过孙平波递过来的定装弹。
定装工艺并不复杂。
无非是取一张纸包住弹丸,两边用绳子扎紧,然后往扎紧处填入称好的火药,再扎紧就是了。
将火药那头塞入枪管,以木杆捣实。
打开击锤保险,扣下扳机。
燧石敲上抬起的火镰,小片火星溅入药池。
尴尬的是枪没响。
孙平波咽了口唾沫。
“咋这时候哑火……”
邓破海不自在地嘀咕道。
“寻常事罢了。”
洪范反倒是一笑置之。
扳机再次扣下,这回顺利击发,将牛皮轻松打穿。
按照开明行这些日子的测试,燧发枪的击发成功率只有70%左右——也就是说一小半情况下,扣扳机是打不着的。
这不是做工,而是原理上的问题。
燧石发火后,先是以非定向的火花点燃药池里的装药,而后经由燃烧的传递,将火焰送过引火孔,窜到膛内。
由于黑火药爆速缓慢的性质,这个过程其实变数很多。
莫说雨雪雾带来的潮湿、火药变质、药渣残留等问题,燧石本身使用寿命也不长,基本上打个几十次就必须换新。
但即便如此,见到枪响靶穿,众人依然忍不住一声欢呼。
相比于火绳枪,这把燧发枪到底先进得多。
使用燧石打火,不需要提前点燃火绳。
设有击锤保险机构,集成自动盘盖的“”形火镰——既防止走火,也解决了发射前引火药粉的保护问题,携行时不会洒出。
与前世对比,相当于直接从火绳枪越过了复杂的转轮打火枪阶段,达到十七世纪燧发枪水平。
“真是把好枪,打穿重甲毫无问题,对普通蛇人足够致命了……”
洪范忍不住再度夸奖。
“二少,这把枪是两位老师傅亲自打造,做工绝对精良!”
钱宏与有荣焉。
然而洪范闻言,笑容反倒冷了下来。
“是啊,做工精良。”
“但太精良也不是好事啊……”
他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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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不好意思。
年纪大了,看着燧发枪枪机原理老是懂不进去,从墙里到墙外,挺多相关参数又找不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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