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在附近接连问了好几个人,人家都不清楚,说这爷俩是后来的。
一个拐筐的老婆子走了过来,打量左景殊一番:
“你问他们干吗”
“感觉他们有些像我一个远房的亲戚。”
“你亲戚家就俩人”
“不是俩人,是五个人。”
老婆子拉左景殊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家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大概四五年前吧,一家五口来到这里,夫妻俩领着父母儿子,住在一个小房子里。
房子虽然小,倒也住得开。爷俩干活养家,媳妇在家照顾父母,日子对付着还能过下去。
后来这一带很多人感染了时疫,老两口身体不太好,都摊上病了。为了给他们治病,家里的钱花个溜光。
病没治好,老两口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苦。
媳妇开始抱怨,对老人也不上心,要碗水喝都不给倒。男人打了媳妇几次,媳妇才好些。
老人病重,爷俩拼命干活,希望多赚几个钱,能把老人的病治好。
有一天爷俩干了一天活儿回来,发现俩老人都死炕上了。
原来,一大早爷俩出门后,媳妇就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还有一件没补丁的衣服包上,拿着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
爷俩四处哀求,好不容易凑了几个钱,把二老埋了。
为了还钱,爷俩啥活都干,儿子干活时饿得眼花,从高处掉下来摔断了腿,家里实在没钱治腿,就这么硬挺着。
后来,交不上房钱,那小房子叫人收回去了,他们挪到这里。
老头出去打短工,也是运气不好,经常要不回钱,爷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是他们原来的邻居,我家有活儿的时候,他们爷俩没少帮我的忙。
他们搬来这里后,我就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给他们送点吃的。”
左景殊瞄到老婆子的筐里,有几个黑面窝头。
左景殊问道:“老头儿子这腿,摔了多长时间了”
“哎呀,是过了年摔的,有小半年了。
我要把窝头给他们送去,家里还有活儿呢。”
老婆子起身走了,左景殊慢慢跟在后边。
现在,左景殊已经能确定,这父子俩就是楚氏的大哥和侄儿。
左景殊还要观察一下,如果这父子俩品行不咋地,给点银子算了,别弄回去给楚氏添堵。
她没跟着老婆子进屋,她能清楚地听清他们说的话。
“我刚刚遇到个小子,说是你家亲戚。”
楚大舅的声音响起:
“肯定是搞错了,我家哪来的亲戚。”
说起亲戚也就妹妹一家,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是不是搞错了倒没啥,没准他能帮帮你们。”
“没亲没故的,怎么可能。”
“孩子的腿怎么样了”
“还那样,我已经攒了七文钱了,十文就能给祥儿买副药了。”
“唉,慢慢熬吧。”
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啊。
老婆子把窝头放桌子上,拉开门走了,还向左景殊点点头。
“爹,谭婶子又送窝头来了,你就别出去了,歇歇吧。
我看你腿上好像有血迹,是不是摔倒了”
“祥儿啊,今天天儿不错,能多要点就多要点,遇到刮风下雨的,再歇着也不晚。”
“爹,都怪我,拖累你了。”
“说来说去还是爹对不起你,明知道你娘是个靠不住的,就不应该把钱给她,害的你变成这样。”
“刚刚听谭婶子说什么咱家亲戚在哪儿了”
“啥亲戚,咱家亲戚也就是你老姑,她过得那么艰难,怎么可能来这里。”
“爹,你想不想我老姑”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不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见了。”
“云台离这里也不是太远,想老姑了就看看去呗。”
“你说得容易,咱爷俩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去”
“万一老姑家过得好了,咱们是不是也能借几两银子,把我的腿治好了,我就能养着你了,不让你天天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