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田与陈虹一样,心生不祥,一路默然不语。由于天黑,众人还走错了路,费了好大会儿劲才找到队伍。
杨田心生动摇,说道:“公子,敌人防备周密,我们不可与之硬杠。待会若殷正能杀出重围,咱们不妨在外面呐喊助威,就不要冒险进攻营垒了。”
连陈虹也态度消极,叹气道:“敌军尽占天时地利,人马又数倍于我军。至臻堂的兄弟能否突围,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杨烜环顾四周,夜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三清观的方向有一丝灯火。
夜空中没有一点星光,渐渐地起了风。众人先是长途奔袭,汗水湿透了衣服。西风渐紧,大家背后升起阵阵凉意。
杨烜不为所动,说道:“既然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咱们先向前推进,逼近敌军营垒,见机行事吧。”
于是,一百五十勇士以敌营里的火把为指示,继续向三清观方向进发。
距离敌营只剩半里路了,再往前走就会暴露自己。杨烜只得下令停止行军,焦急地等待三清观里的信号。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官军营垒岗楼上的火光闪烁不定,犹如大海里的一支蜡烛,随时都可能会被风浪扑灭。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太渺小了。
杨烜回望身后,只能隐约感到一丝战马喘气的声音,却看不见勇士们的轮廓。
夜黑风高杀人夜。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风向,很适合杨烜劫营。
可三清观那边毫无动静,那使者到达三清观了吗?
杨烜心急如焚,跨下的战马也急躁地用马蹄刨起土来。
恰在这时,陈虹小声说道:“大帅快看,三清观那边起火了!”
果然,三清观那边起了大火。那道观本就是木制结构,又位于高地上,火借风势,越烧越大。
杨烜大喜,说道:“堂主放火为号,开始突围了。我们按照计划,上前接应吧。”
陈虹率领步兵,摸黑来到清军营垒前。他亲率二十名敢死队,翻过敌营木墙,缘木墙来到营垒大门。
官军疏于防备,并未发现陈虹等人。
杨烜和杨田亦跳下战马,最大限度地靠近营垒大门。
营内出现三声斑鸠的叫声,正是陈虹的暗号,示意他们已经到位。
杨烜和杨田弯弓搭箭,趁着火光,射向岗楼上的哨兵。两名哨兵应声而倒,发出凄惨的叫声。
得手了,陈虹指挥敢死队打开营垒大门,接应杨烜等人入营。
清军大部分还在熟睡,根本预料不到杨烜会在这里发动夜袭。
杨烜等大队人马入营,四处放火。西风正紧,大火很快便蔓延开来。官军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钻出帐篷,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成了至臻堂的刀下之鬼。
十个人专门负责保卫营垒大门,确保杨烜等人的退路。他们每人随手一面战鼓,此时都奋力敲起战鼓,以营造声势。
隔壁营垒的清军只听见鼓声大作,以为至臻堂搬来了大队的救兵,不敢过来救援。“败不相救”正是清军传统,这次也毫不例外。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营垒内发生大爆炸。原来,大火引燃了清军的火药,使营垒内的火势更加炽烈,照得整个营垒亮如白昼。
杨烜的部下每人在右臂上缠上一条白布,犹如凶神恶煞,见到清军就砍。
营垒内原有五百多个清军,大部分都是民团,只有八十多个绿营。他们死伤大半,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能通过营垒北门抱头鼠窜。
战至丑时,杨烜已经基本控制这座营垒。这时候,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一场暴风雨蓄势已久,即将倾泻而下。
杨烜心急如焚,暗骂道:“三清观那里怎么还不来人?难道还等着我去三清观接你们吗?”
恰在这时,一队人影从三清观方向急急而来。
杨烜大喊道:“地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那边回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陈虹在一旁又喊道:“春枝吉叶红花秀。”
那边又对道:“夏日晚来水又流。”
对过暗号,陈虹低声向杨烜说道:“是二当家薛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