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写完纸条,就递给了顾帆。
顾帆含着满眼的景仰,屁颠颠的跑去交给了那个歌姬。
歌姬的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眼纸条上的潦草字体,眼中又显露出不屑和鄙夷。
她从小就被调教练习歌舞,不通文学,也读不通这段诗词的含义,只匆匆扫了眼就转过身,沿着红缎飘到了吊台边。
当她把纸条交给卢晔的时候,低声说了几句。
卢晔一听也皱了下眉头。
一个家丁仆从,居然敢替主人对诗,还是在这种文雅之地,简直有辱斯文!
再摊开纸条,看到上面难以入眼的字体,卢晔更是嫌弃到家了。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玷污了。
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個心比天高的秀才了。
如今他是为三斗米折腰写小黄文的老秀才。
耐着性子,他艰难的阅读这两段诗词,但读着读着,他的眉头反而拧得更深了,眼睛更是激凸了出来!
那歌姬见状,更是暗暗冷笑。
一介家丁,也好意思学人赋诗作对,刚刚还羞辱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她翘首以盼着卢晔当众念出这纸上的烂诗,让那家丁成为全场的笑柄!
与此同时,傅锦年也仰头望着吊台,志得意满。
享受着酒楼上下的瞩目吹捧,以至于前几日阴霾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见证了余闲的翻身逆袭,连尊崇的杜隆也对这“差生”赞不绝口,令傅锦年格外的心塞。
后来,他认清了现实,跪舔是没有前途的,既然杜隆不欣赏他,那他就另择良木而栖。
他决定投效法家的对头儒家。
而今夜在倒悬楼举行的中秋诗会,汇聚了圣京城许多达官贵人,若是自己能在此一鸣惊人,儒家肯定会对自己珍而重之、悉心栽培。
到时,靠着家里的关系,他再拜师杨吉,假以时日,必能让曾对他爱答不理的杜隆高攀不起!
他也翘首以盼着卢晔把手里的诗词念出来了。
看卢晔面沉如水的模样,肯定是写得太烂了!
终于,卢晔的目光从纸条上移开,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声辩之术,嗓音高亢的说道:“为公平起见,老夫需要先说明一下,这段下阕,出自贵客的家丁。”
此话一出,周围陆续传出了惊奇哗然之声。
傅锦年也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居然派家丁跟自己对诗,是瞧不起本公子嘛!
罢了!倒是要见证一下一介家丁能赋出怎样的诗,到时自己定要好好讥讽几句!
附近不远的雅间里,宁云心的芳容也浮现出一抹疑惑,她看向十七皇子:“那个雅间的人是谁?”
“刚刚作诗的是恒国公的嫡次子,傅锦年,颇有才学,但由于是次子,他只好努力用功,考取功名了。”十七皇子介绍道,随即目光落到了红绸缎系住的那雅间:“至于那里面,人没有露面,待我查一查。不过能派家丁应对,想来也不是什么才俊。”
接着,十七皇子跟扈从叮嘱了几句。
那扈从去了外面,不久后,把刚刚的跑堂叫了进来。
“那雅间里坐的是谁?”
“公子,小的不清楚。”
十七皇子一个眼神,扈从直接掏出一小锭金子。
跑堂直接眼冒精光,但嘴上仍显得纠结煎熬:“公子,小的真不能说,否则威远侯家的公子要缝了小的嘴巴。”
扈从将金子丢给跑堂,挥手打发走了。
“威远侯的公子?什么情况?”宁云心又来了兴致。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十七皇子言简意赅。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有些小机灵,据说最近偶有妙手之笔,令杜隆赞不绝口,但本王总怀疑,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否则他声名狼藉了十年,怎么可能立时一鸣惊人。”
“两代威远侯都是武勋,据说威远侯夫人也曾经游侠豪杰,这样的家庭,确实很难造就一个有文采天资的子嗣。”宁云心也表示赞同:“而且,这次还派了家丁应付,若是他有真才实学,何须如此。”
随即,二人就看向了卢晔,想看看威远侯府的家丁又是什么成色。
“让家丁在此场合对诗,滑天下之大稽!”
“该不会是本人对不上,就推家丁出来做垫背吧,哪怕丢脸也不是丢自己的。”
“那里面坐的是何方神圣啊,既然能坐到顶层,按理说身份尊贵,不该如此啊。”
“别笑了,弄不好,人家的手下人才济济,一介家丁,没准也有秀才之资,哈哈哈!”
顷刻间,讥讽嘲笑之声,挤兑揶揄之词,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