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三位阁老亦是难以置信。
他们承认余闲有才学,且对许多事物的见解都很独到高明。
但忘忧湖可不是靠着才学本事能游过去的,对一个人的心思境界要求极高。
余闲年纪轻,杂念多,根本没可能游过去的!
“但是,杂念多,似乎也是有可能游过去的。”庞维迟疑道。
接着,他和杨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钟群。
钟群的杂念何其多,什么学派都会亿点点。
但出奇的是,几年前钟群尝试去游忘忧湖,居然被他游到了彼岸!
虽然最终他止步于塔楼第三层,却也引得朝野上下哗然,因此被皇帝提拔为内阁首辅。
封赏时,皇帝曾询问钟群是如何做到的,钟群答曰:臣学每一样东西,目的都是一致的,就是为陛下分忧,为社稷奉献。
瞧瞧,心思多么明确单纯。
只是传言,前国师裴无常在一次酒后曾评价钟群,说这老儿的心里面装的只有自身利益,什么君王社稷都是空话,自然也算是“心念单纯”。
因此一些大先生修行者都怀疑,想游过忘忧湖,除了抛掉一切念头牵绊,如果能做到心念简单明朗,一样有机会!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就很难了。
像杨吉就没有不自量力跑去光身体游泳,因为他清楚自己的问题,心思不单纯:除了服务于皇帝,还想给自己谋私利。
“马上去探!”皇帝立即下令。
若是有人成功的登上湖心岛,不管最终能否进入塔楼第五层,都足以是天下瞩目的存在!
一念及此,皇帝的心情已然是波涛汹涌了。
如同此刻桃花书院众人,也如同此刻的忘忧湖水。
……
桃花书院。
论道台上。
大家还未从这场国本之争的辩论中抽回心神,就又被山谷深处传来的异象给吸引了。
有人眼尖,一阵眺望过后,立刻发现了原因,惊叫道:“是忘忧湖的湖水分开了!”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四位圣人显现了?”
“你们快抬头看,云彩都在向这边汇聚,周围的清气很旺盛!”
“这般异象,难道,难道是因为我们在这辩论的话题给圣人们听到了?”
此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余闲!
又同时想起了刚刚余闲说出的那番惊世言论:民为国本!
“不可能的!这不合理!”郑柯的神情充满了激荡和凌乱,“即便见解独到,引发了圣人的共鸣,可是这和忘忧湖的主旨有什么关系?想过忘忧湖,必须要抛却一切杂念啊!”
“余闲刚刚的言语,不就做到了忘却杂念、明确心意吗?”
冷不丁地,贾岩腾空落在了论道台上,目光直接锁定了余闲,面色复杂地道:“人之忧虑,根源就在于想得太多,念头太杂,因此难以明确本心。圣人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们这些人,看得太多,想得太多,烦恼一多,自然就心生各种忧虑。”
“国本之争?呵,国本有什么好争论的,就如余闲所说的,民为国本,只要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那国本自然稳固,何须争议?你们啊,全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了!”
余闲闻言,顿时有了几分恍然。
敢情是自己的想法比较明确,因此圣人特地打开了忘忧湖以示嘉奖。
包括郑柯等许多学员们,在理解了这一层意思后,不由的满面愧色、无地自容。
“无缺,你去吧。”贾岩微笑道:“你不是想去湖心岛看看吗?圣人们已经邀请了你。”
“我不需要游过去了?”余闲试探道。
“之所以要游过忘忧湖才能登上湖心岛,许多人都弄错了逻辑顺序。”贾岩解释道:“在许多人看来,明确心念、忘却烦忧,是游过忘忧湖的前提条件。但真实情况是,明确心念、忘却烦忧,是游过忘忧湖的目的!”
“人在世间,如苦海修行,绝大多数人只能亲身在苦海中遨游,才能感悟到更深的意境,这就是佛家说的因果关系。但若是能先感悟到高深的意境,苦海的修行就不必要了。”
余闲想了想,拱手作揖:“受教了。”
说完,余闲就干脆的拔腿就走。
围观人群也为他分开了一条路。
看着余闲扬长而去,学员们的眼中充满了无以复加的羡慕。
贾岩的嘴角一扬,玩味道:“若是你们当中有谁不甘心,大可以跟上去也试一试。”
“我们也可以一起穿过忘忧湖分开来的那条道路进入湖心岛?”郑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时值多事之秋,圣人们听闻余闲对国本的论述,破例打开忘忧湖,想必也是希望更好的救济天下,免除灾祸。”
贾岩缓缓道:“你们能进入书院,在考核时的见解,或多或少都能引发圣人的共鸣,既然如此,你们都可以再去试一试,圣人们会很乐意看到书院出现更多的有志之士,去救民于水火之中。”
“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你们当中依旧达不到进入湖心岛的要求和标准,一样会被阻拦,大浪淘沙始出金,正是此意。”
闻言,郑柯等人当即心动了。
二话不说,他们也纷纷跟了上去,想蹭余闲的光。
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试一试总没坏处。
不一会,论道台上的人群就散去了大半。
清和他们也从山巅来到了论道台上,苦笑道:“贾先生,你何必赶这么多的鸭子上架呢。”
“赶一只鸭子上架是上架,赶一群鸭子陪跑又有何妨。”贾岩悠悠道:“乱世将至,光指望余闲一人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