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举起太斗剑,瞄准马跃的头颅:“我先送你上路,记得,下辈子别再当老实人了,为了妻儿老小,换个活法。”
马跃泪洒满襟。
很快,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意袭来!
紧接着,马跃就觉得头顶上一凉,整个人直挺挺的坠落,摔在了地上!
他惊愕的睁开眼睛,几撮头发飘然落下。
“哎呀,没砍准。”余闲掂量了一下太斗剑,俯瞰着下面,冲关通喊道:“劳烦将军补个刀呗。”
关通抬头看着余闲,又垂头看着马跃,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长枪……
马跃这次没有再闭上眼睛,选择直面死亡。
但最终,关通的长枪没有刺过来。
“把人绑了,留待我亲自处置!”关通下达指示:“严禁劫掠迫害百姓,违者必诛!其他人,随我去府衙!”
马跃的身体一震,忽然啕嚎大哭了起来。
“谢将军大恩。”
马跃先朝着关通跪下磕头,接着,他又挪着腿,转向城上的余闲磕头:“感侠士大义。”
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余闲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平叛。
……
“这就是你的选择,选的可真差劲。”
武夫子不住摇头:“你奉皇命尊朝廷,诛杀反贼马跃合情合理,何必手下留情。你知不知道,心慈手软,是武者的大忌。”
“武夫子教训的是,慈不掌兵,因此,我注定是无法当一名像我爹一样的将军了。”余闲轻笑道:“但我只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恶叫绝对服从命令,有一种善叫做刀锋抬高一寸。”
武夫子的目光骤然定格,然后渐渐绽放出光彩:“绝对服从是恶,抬高刀锋是善,善恶一念之间……”
“我不想为善也不想作恶,只能如此矛盾,若是武夫子不满意我的选择,就把我踢出塔楼吧。”余闲坦然道。
武夫子沉默片刻,又问他:“你的意思,是你击倒马跃,是恶,留他性命,是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边手下留情了,朝廷会饶他性命吗?”
“那我就管不到了,起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余闲很光棍地道:“至于关通保不保马跃,是关通自己的人性考验,武夫子救不救苍生,也是武夫子对自己的考验。全看能否过了心里这一关。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包括心理上的负罪感。”
“晚辈只是不愿带着负罪感继续生活,若是因此造成意念不通达,即便有朝一日我像你一样成了圣人,每每想起也不舒服。”
“我暂时救了他,那就是救了,他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那就与我无关了,反正老子自己意念已经通达了。”
一句话,不管别人爽不爽,反正老子是爽了。
武夫子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他又仔细品味了一番,接着突然放声大笑,指着余闲,哭笑不得:“有趣,有趣,太有趣了,不管别人如何,只管自己舒服,老夫刚还说你和关通年轻时一样,杀伐果断,但看来还得给你补上一点,我行我素!”
他把“我行莪素”四个字咬得格外紧。
并且还从口中飘出了金色的四个字体。
就这样,余闲眼睁睁看着金灿灿的“我行我素”四个大字飘向了自己,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下一刻,他就觉得脑海里多了一个武技诀窍:惟吾!
“这是老夫半生习武积攒的一些心得体会,正如你刚刚所说的,问心无愧、通达泰然,就能凝聚全部气血意念,将武技的发挥到极致。”
武夫子含笑道:“你刚刚在城墙上与马跃比斗,全靠太斗剑的锋芒,至于武技实在不堪入目,这武技你且用着。对了,此招杀伤力极大,记得用这招的时候,你在意的人可别站在身边。”
余闲了然。
敢情这是一招无差别的暴击!
“感谢前辈。”
“我也谢谢你嘞,小家伙。”
武夫子的笑声不断:“刚刚说了,老夫行走天下几十载,寂寥乏味,之前偶尔有人进塔楼,还能寻个兴致乐子,今日你出现,老夫本来是瞧不上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但道夫子、法夫子一直推崇你,说你是个极有趣的孩子,所以老夫就第一个出来考你了。这道题,你做得不错,也让老夫很快意。”
“喏,长生教的援军来了,你要不要再试试这一招。”
突然,武夫子指着城外的平原上,那一队疾速赶来的叛匪军队。
余闲果断的又怂了:“这样的重任,还是交给关通这样的大将军吧。”
“偷奸耍滑。”武夫子表示鄙夷。
话音刚落,突然天空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余闲循声望去,只见那一路增援的叛军片刻间就死伤了一堆,地上还多出来一个大坑!
再往远处的山丘上看去,他看见了二叔!
此刻,余则丰正率着人马,守在山坡上,架起几门大炮,朝着叛军开启迅猛暴击!
一颗颗炮弹落下,砸在叛军队伍里,又带走了一堆人头!
而关通也率着人马杀了个回马枪,从城里浩浩荡荡的冲击出来,把这一队叛军来了个大扫荡。
“人命如草芥,割草般的就这么没了,无趣。”
武夫子撇撇嘴,一甩袍袖,下一秒,周围的空间出现了扭曲褶皱。
余闲恍惚了一会,等恢复清明,自己又回到了塔楼之内。
自己这是过关了?
余闲长舒了一口气,走向了塔楼里通往第二层的楼梯。
他一步步的踩上去,猜测着守卫第二层的是哪位圣人。
而就在这时,他藏在身上的明断尺散发出了熠熠的光彩,且在嗡鸣震动。
彼时,余闲刚走到了第二层,还没回过神,明断尺就从他身上飞了出去,飞向了第二层楼的黑暗角落里。
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那里藏着一个人影。
“好久不见了,小家伙。”
那个人缓缓走出黑暗,手掌托着明断尺。
明断尺像是一个活人,在他的手里蹦跶。
余闲目光一凝。
法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