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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塔尔谈及他父亲的死亡时,艾丝特对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
毕竟香塔尔大半夜闯进房间的举动,并不像是虔诚的太阳信徒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果香塔尔的父亲还活着,艾丝特敢肯定香塔尔现在也会跟随他父亲,不论内心是否愿意,他也会顺从父亲的意愿。
她沉默着,等待香塔尔将这个故事划上句号。
这个被神奇物品改变了身形的青年垂着头弓着背,如同被积雪压弯的一根树枝,声音低沉而稳定:
“我猜测他曾经预感过自己的死期,或者对某些人产生了怀疑,反正他早就想那么干了,他喝醉时跟我抱怨过好多次‘风暴教会’的异端……
“那次他去往拜亚姆,我还是留在拿斯的鱼厂帮工,按照他的教导进行格斗训练,练习神秘学语言。我父亲告诉过我,如果哪天他没回来,就打开床底下的盒子,所有留给我的东西都在里面。
“反正那一次他没有回来。
“我听到他的死讯都是一周后了,我扔下手上切割到一半的鲸鱼皮,跑回家里。我心里想的是,终于能打开那个该死的、神秘的破烂盒子了。”
“那时候我们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我一心也想成为他那样的非凡者,想要出海去当海盗。他当然不同意,每次我们说起这件事都会吵起来,更多的时候是我在向他大喊大叫,他就不说话了,只会抱着那个盒子发呆。”
艾丝特换了个坐姿,将红斗篷压在手底下,因为她注意到它正在往香塔尔的方向缓缓延伸。
香塔尔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动作,继续说了下去:
“盒子里面塞了几本笔记,还有这些年他攒下的钱款,最好笑的是,里面还放着另一个盒子,但是却被封印起来,怎么都打不开。我后来从他的笔记里学会布置灵性之墙的方法,就用圣化过的匕首,解开了那上面的封印。
“里面放着这对戒指、几枚符咒,以及成为非凡者所需的配方与魔药材料。他知道我想做什么,便早早给我铺好了路,但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在笔记里写过,非凡世界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与伟大,他给我讲的故事都经过美化。在我很小的时候,他经常教我唱歌,但是我总是学得很不认真,所以他也告诉过我……
“如果我不愿意跟他一样歌颂太阳的光辉,那就干脆去歌颂想歌颂的一切吧。
“这就是他留给我的配方,‘歌颂者’。”
艾丝特静静打量了香塔尔片刻,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香塔尔将那枚“太阳”符咒收回了怀里。
艾丝特的手抓紧了斗篷:“你成为非凡者很久了吗?”
“只有一年多,我父亲给我留下了直到序列七的魔药配方,我也接手了他认识的人脉网,一些拜亚姆的海盗联络人。我也去那些地下交易场所,一边接些无足轻重的任务,一边寻求起序列八的材料。
“我母亲的戒指很好用,也多亏了它,我既能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有了强大的自我保护的力量。只有个别信得过的熟人知道我父亲,比如彼得,就是昨晚‘鲱鱼酒馆’那位酒保。”
艾丝特微笑起来:“这或许也是你母亲对你的保护。”
香塔尔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抱歉,我不太信这样的说法……虽然听着有点道理。”
“你似乎觉得,我该是那种很冷血无情的家伙?”艾丝特看出了他话语背后的质疑。
“……”
艾丝特摇了摇头,指向床上呼吸微弱的身躯:“我完没必要留着他性命的。”
“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危险。”香塔尔的目光略显闪躲,“我母亲的戒指有增强灵性直觉的能力,非常准确。”
艾丝特微微一笑:“包括占卜?”
“是,能控制冰霜凝聚出长枪,还有让接触到的东西燃烧起黑焰。”
“我猜你的名字也不是‘香塔尔’。”
青年脸上的神情晦暗不定:“那是我父母想给女儿起的名字。‘香塔尔’的含义是‘歌唱者’,不过我的本名是马蒂欧。”
“神圣的礼物?”
“你知道啊……”在这段谈话中,青年的眼睛第一次落进了一点月光,绯红色染出他眼底划过的笑意。
艾丝特很无奈地看着他:“你没意识到,自从我们进屋后,我跟你说话都在用因蒂斯语吗?我有个好老师。”
香塔尔,或者该说是马蒂欧,握紧了脖子上挂的戒指,神情又恢复了疏离:“所以我的故事讲完了,女士,该你了。”
“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身体的改变,大概是因为你母亲的戒指。神奇物品大多都有负面作用,如果你需要,我能帮你压制一下它。”
马蒂欧紧张地望着艾丝特:“真的可以吗!?”
“当然,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对抢别人的婚戒没有兴趣。”艾丝特注意到马蒂欧又渴望又犹豫的神色,补充道,“跟你所想的一样,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