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虽苦,但她坚韧不拔,将家中的全部积蓄倾囊而出,在街头租下一间店铺,专卖豆腐。她的豆腐独具一格,清爽滑嫩,香气四溢,方圆十里皆可闻其香。人们纷纷慕名而来,生意日渐兴隆。于是,人们亲切地称她为“豆腐西施”。
这位西施虽然失去了丈夫的庇护,但她却以柔弱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赵美娘的夫君,名叫张四郎,曾于一个盛夏的季节,与吴正、陈五、三人一同踏上了漫长的贩布之旅。那时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灼热似火,而张四郎途经一条清澈的小河,忍不住跳入水中,想要洗去一身的疲惫。无奈,命运的漩涡却在此刻悄无声息地张开,将他深深地吞噬。他的同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水中挣扎,却无能为力。
吴正独自带着满腔的悲痛回来,将这个噩耗告知了赵美娘。赵美娘听闻后,心痛如绞,仰天长哭:“我挚爱的郎君啊!你为了那一点点微薄的利益,踏上了遥远的旅途,如今却连尸首都寻觅不得!”
赵美娘的心,像被万箭洞穿,痛苦至极。她曾数次站在生与死的边缘,欲纵身一跃,逃离这苦海。然而,每当这个想法涌现,她总会忆起那个小小的生命,那个她孕育了十个月的孩子。那份母爱如潮水般汹涌,让她重新找回了生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生意的蓬勃发展,她的心态也如春暖花开般逐渐调整。那些曾经的痛苦与挣扎,仿佛被风吹散的烟云,再也无法困扰她。她放下了一切纷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儿子的成长中。
赵美娘,如花似玉,貌美如仙,兼之品行端庄,能干非凡,使得求亲者踏破门槛。然而,她却一一婉拒,坚决不允。她言辞铿锵:“良驹不配双鞍,贞女不嫁二夫。我既已许身张四郎,生为张家妇,死为张家鬼!”
这日,夕阳西下,夜幕悄然降临的时刻,赵美娘关上了店铺的门,正欲享受片刻的宁静。然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让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作为孤儿寡母,她不免有些担忧和害怕。那有节奏的敲门声持续不断,赵美娘鼓起勇气,缓缓走到门前,紧张地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是吴正!赵美娘的心头一松,不安的情绪稍微得到了安抚。她迅速打开门,满面笑容地邀请吴正进屋。吴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他急切地说道:“嫂子,我有急事要和你商量。”赵美娘连忙请他坐下,像一位贴心的主人,细心地为他沏上一壶热茶,那茶香四溢,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热情。
赵美娘眼眸含春,嘴角微翘,轻声细语道:“吴正兄弟,夜幕降临,你孤身一人到访,有何贵干?”吴正接过赵美娘递来的香茶,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笑道:“张哥已然仙逝,想必你独守空房,难免寂寞难耐。我愿为你分担忧思,陪你度过这漫漫长夜!”言罢,他起身靠近,双手欲解开赵美娘的衣衫。
赵美娘吓得魂飞魄散,她猛然推开了吴正,颤抖着跑到梳妆台前,手中紧握一把剪刀,指向自己纤细的脖颈,语气决绝:“你若敢靠近,我就自我了断!我宁愿一死,也不愿陷入这场无妄之灾!”
此刻,赵美娘的儿子从内室疾奔而出,眼见吴正竟敢欺负自己的母亲,他毫不犹豫地向吴正挥出了拳头。然而,那毕竟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他的力量微不足道。被吴正抱住,无法挣脱。
“住手!”赵美娘怒喝道,“这不关孩子的事!”
吴正冷笑不止,眸中尽是讥讽,对赵美娘不屑地道:“你敢不敢相信,我顷刻间便能令他窒息?”言罢,他双手如钳,紧紧扼住孩子的脖颈。
赵美娘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她怎么会跟这种人有过交集?然而,眼前的吴正却像是握住了她的软肋一般,让她无法动弹。
“吴正,你不要太过分了。”赵美娘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孩子。”
吴正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冷冷地盯着赵美娘说:“你若不答应嫁给我,我宁愿掐死你儿子!”赵美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慌。她不能再让吴正继续猖狂下去了,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她必须勇敢地挺身而出。
赵美娘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声音娇弱中透着坚毅,“我答应你,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孩子。”吴正这才罢休,并表示今晚便要与她同房。
那个孩子犹如拦路石,吴正毫不留情地将其扫出门外。他的心念全然倾注在赵美娘身上,粗鲁地将她压倒,强行玷污。事毕,吴正起身言道:“我明日便来迎娶你。”说罢出门而去。
次日拂晓,赵美娘毅然领着儿子踏上了前往官府的道路,决心要将那无耻之徒吴正的恶行公之于众。她心中愤恨难平,犹如烈火燃烧,吴正的罪行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糟蹋良家妇女,这如何能让赵美娘心安?她紧握着拳头,心中发誓,一定要让吴正付出代价。
县令闻之,当即命人缉拿吴正,旋即将其缉捕归案。吴正被绳之以法,被打过八十打板子后不得不低头认罪。因为在那时,女子的贞洁重于泰山,若女子声称遭人侵犯,则此事必然属实无疑。
那吴正被当即打入大牢,待到上报后,便在指定日期内宣判。
赵美娘频频叩首,感激涕零,称呼县官为"青天大老爷",随后便轻盈转身,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然而,数月之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美娘便如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营业。当她打开店门时,发现陈五和孙麻子已经等候在店中。虽然这两位中陈五与丈夫是同行,却并不常见,因此赵美娘对他们并不熟悉。
陈五瞥见孙美娘,低声咕哝:“这小妞真是美若天仙,难怪吴某人想对她图谋不轨!”孙麻子双眼紧紧地盯着孙美娘,嘴里低声呢喃着:“妙,妙,真是个绝世美人儿!”
赵美娘虽然没能听清他们的窃窃私语,但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惑。她走近他们,柔声问道:“二位是否需要豆腐?”
陈五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道:“吾等欲品尝那豆腐之美味。”随后,孙麻子也对着赵美娘妩媚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他的笑容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向赵美娘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赵美娘眼见此景,惊鸿一瞥,心生疑惑,随即柔声问道:“两位,你们需要的豆腐量是多少?”陈五闻言,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带着些许轻浮的口吻回应:“那就来二斤吧,你看怎样?”赵美娘微微低头,专心切着豆腐,而孙麻子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伸出手去轻抚了赵美娘的圆润臀部。
……
金坛瓜渚有一个姓钱的商人,他膝下有一子,早年时,与好友赵德进的女儿指腹为婚。
哪知道没过几年,钱家生意赔本,万贯家财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钱员外又急又痛,没多久就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家徒四壁,吃尽了苦头。
眼看儿子钱立已经长大,到了婚嫁的时候,但家里贫寒,出不起彩礼钱,害怕耽误丈夫好友赵德进女儿的婚姻大事,钱员外的夫人李氏就让媒人去退亲,让对方另择佳婿。
赵德进也是一个厚道人,听了媒人的话,他没有立即下决定,反而来到了女儿赵美娘的闺房,问女儿怎么办?
赵美娘饱读诗书,是一个知礼的女子,听了父亲的话,她说道:“俗话说,一女不二嫁,当年父亲将我许配给钱立,聘书已下,怎么能因为对方贫寒而悔婚,这样置父亲于何地?”
赵德进听了哈哈大笑:“有女如此,夫复何言?”当时他就回了媒人:“你与那钱家嫂子说,我赵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既然当年立下了婚约,我赵家一定履行,你让赵家嫂子操办婚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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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听,顿时犯了难,她感激丈夫好友的通情达理,坚守承诺,但看着四壁空空的这两间破茅屋,犯了难,无奈之下,她与儿子钱立抱头痛哭。
过了几天,钱立刚刚从外面回来,李氏就将他叫进了屋子,严肃地对他说:“自从我钱家生意赔本,你父亲去世,十几年来,家里再穷再难,我坚守着,从来没有别的念头,希望你可以长大,成家立业,为钱家繁衍后代,开枝散叶。但如今实在太难,我已经决定改嫁,对方送来了十两银子的彩礼,还有一些绸缎,如今都放在柜子里,你可以看一看。”
听母亲为了让自己成亲,宁愿自己改嫁,钱立只觉得自己无能,他俯地痛哭,说不出话来。
李氏也流着泪,说道:“你赶紧去找媒人王婆,说彩礼已经准备好了,择日完婚,我要看着你成了亲,我才离开。”
钱立抱着母亲,嗷嗷大哭,不同意母亲离开,李氏催了他好几遍,他才流着泪去找王婆,商量婚礼之事。
他们母子的动静,惊动了一个邻居,这人叫左博,是一个赌徒,本来听到邻家的动静,看到他们哭声震天,想去劝一下。哪知道在门外听到了对方的对话,知道他们家柜子里有十两银子,就起了异心,趁着钱立外出,李氏去做饭的时候,悄悄地潜进了钱家,打开了柜子,将银子给取走了。
李氏刚刚做好饭,回到屋子里,发现柜门洞开,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不翼而飞,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绝望了,大哭着:“我李氏辛辛苦苦抚养儿子长大,从没做过亏心事,老天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她想不开,直接解下腰带,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再说钱立,他到媒婆王婆家,谈了近日成亲之事,又与王婆商议婚礼细节,当天晚上太晚,就在王婆家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和王婆一直回到家,他敲了好几声门,母亲都没有回应,觉得情况不对,一打开门,看到母亲的尸体直挺挺地挂在房梁之上,顿时万念俱灰:“母亲为了我的婚事,都逼得二嫁,如今母亲已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也找了一根麻绳,在母亲前也悬梁自尽了。
王婆坐在堂屋里,碗里的水都喝干了,还没看到李氏与钱立出来,心里就有些奇怪:“这对母子就这样不懂事?”她来到院子里,喊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回答,就试着推开李氏的屋门,看到李氏与钱立双双自缢,顿时吓了一个倒仰,吓得叫了起来。
邻居们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着上吊的母子,都不知道什么原因,眼看钱立就要成亲了,怎么突然自杀呢?
这边里正正在忙碌,见官府来做见证,又是安抚众人,王婆则小跑着来到了赵德立家里,将钱家之事告诉了赵德立,哪知道他们二人诉说的时候,赵德立的女儿赵美娘正站在门外,听闻还没过门的丈夫去世,她默默无语,回到了屋子里,取来了三尺白绫,也悬梁自尽。
就在此时,突然天空中涌来了一片黑云,晴朗的天空顿时如黑夜一般,凭空响起了好几个霹雳,偷了银子的左博正和几个牌友一起打牌,突然一道雷从窗口钻了进来,这七个人瞬间变成了焦炭。
随着这一声霹雳,本来挂着房梁上,已经断气的钱立与赵美娘,都跌了下来,没多久,又活了过来。
赵德立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泣不成声,他听说了钱家的事,指着钱立大骂:“你这个孽子啊,知道家里贫寒,娶不起亲,跟老夫说啊,老夫好歹与你父相交数十年,给你置办一份嫁妆如何?为了区区十两银子,置你父亲于死地,险些害死我女儿,值得吗?”
虽然骂了一通,但看在女儿的份上,二人还是在三年之后成了亲,成亲之后,赵德立将钱立介绍到自己的客栈一步步做起,经过若干年,在他年迈之时,让钱立接了他的班。
老一辈的人普遍认为,媒人们成人之美,做的是行善积德的好处,诸不知,古往今来的媒人,就没有几个好东西。古代的媒人都是怎么赚钱养家的呢?说来真是丧尽天良呀!
媒人薛嫂儿是这样说的:“如今守备周老爷府中,要他图生长,只出十二两银子。看他若添到十三两上,我兑了银子来罢。又不是女儿,其余别人出不上。”
要知道,庞春梅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是与潘金莲齐名的顶尖美人儿,长得又红又白,身段儿不短不长,一双小脚儿,又会唱,又能来事,古灵精怪着呢。
果然,周守备见了春梅生的模样儿,满心欢喜,就兑出五十两一锭元宝来。后来,庞春梅还被周守备扶正,最终当了诰命夫人。
媒人薛嫂儿得了周守备的五十两银子,只凿下十三两银子交与月娘,还反过来找吴月娘要喜钱,吴月娘只得又秤出五钱银子与她。
金瓶梅》故事中,媒人薛嫂儿转卖庞春梅,从中取利,足足赚了三十七两五钱银子的差价。作者还说,十个九个媒人,都是如此赚钱养家。
《金瓶梅》故事中,吴月娘发卖了潘金莲的丫鬟庞春梅,又要发卖潘金莲,于是,媒人王婆又上场了。
潘金莲被打发出来,在王婆家嫁人,西门庆的好兄弟应伯爵也想从中取利,对张二官说:“西门庆第五娘子潘金莲生得标致,会一手琵琶。百家词曲,双陆象棋,无不通晓,又会写字。”
王婆因为潘金莲的女婿陈经济已经许下一百两银子,所以,张二官最终出到八十两,王婆还不吐口儿。后来,因为潘金莲得罪的小厮春鸿与西门庆的二房李娇儿对张说了潘金莲养女婿与武大郎事件,以此张二官就不要了。
庞春梅听说潘金莲在王婆家发嫁,苦求周守备买下潘金莲,情愿自己做小。结果,周守备使手下亲随张胜、李安封了二方手帕,二钱银子,往王婆家相看,讲了半日,还了八十两,那王婆不肯。
庞春梅再次哭求,周守备只得又差了大管家周忠,同张胜、李安,毡包内拿着银子,打开与婆子看,又添到九十两上。婆子越发张致起来,说:“若九十两,到不的如今,提刑张二老爹家抬的去了。”
最后,周守备说:“明日兑与他一百两,拿轿子抬了来罢。”悲剧的是,大管家周忠说了一句话:“爷就与了一百两,王婆还要五两媒人钱。且丢他两日,他若张致,拿到府中拶与他一顿拶子,他才怕。”
可怜潘金莲呀,最后等来了初恋情人武松。武松打开皮箱,拿出施恩与知寨刘高那一百两银子来,又另外包了五两碎银子媒人钱,王婆就把潘金莲卖了,潘金莲最后惨死在武松手里。
王婆得了一百零五两银子,胡乱与了吴月娘一二十两银子,绑着鬼落他一半多养家。媒人王婆这一半多是多少呢?比媒人薛嫂儿还狠呀!只给了吴月娘二十两银子。
《金瓶梅》故事中,媒人薛嫂儿发嫁庞春梅,赚了三十七两五钱银子的差价;媒人王婆发嫁潘金莲,赚了八十五两银子的差价。最后,武松杀了王婆,把那八十五两并些钗环首饰,都包裹了,跑路。
《金瓶梅》故事中,应伯爵对西门庆道:“常二哥说他房子寻下了,前后四间(门面两间,二层,大小四间),只要三十五两银子。”
媒人薛嫂儿这一桩媒人生意,就赚了两间门面大小四间房;而媒人王婆的这一桩媒人生意,都够大城市上好的地段买两套房了。
薛嫂儿发嫁春梅与王婆发嫁潘金莲,一桩生意赚了大城市几套房!古代的媒人都是怎么赚钱养家的呢?十个九个媒人,都是如此赚钱养家,真是丧尽天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