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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志洁没有告诉她,王虎之所以与人斗殴是因为听见那些人在背后羞辱她。
他原就是个学渣,混混,他不介意别人骂他,可他介意别人羞辱他的妻子。
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学霸,是天底下最温柔善良的女孩儿,她的辍学,怀孕,被人羞辱是因为他。
他的确受了伤,但并不影响正常的夫妻生活,他的不行,暴躁,源于他内心对妻子的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回到最初。他害怕面对妻子,害怕面对今后的一切,他唯恐有一天他心爱的女孩儿会因为他毁了她而心生怨恨。
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一切,只能任由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当岳父母要带走他们的女儿和小外孙时,王虎才醒悟过来,可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已经让他那个处于哺乳期的小妻子满心失望。
王虎的逃避和没有担当让他失去了他的第一段婚姻。
王虎的第二段婚姻是遵循他父母的意思,女孩儿是他父母相中的,虽相貌平平,却是那种一眼看去就觉得特别适合做老婆的姑娘。
起初,王虎是不愿意的,他只想自暴自弃地过完属于他的一生,可年迈的父母动不动就把他的第一段婚姻拿出来说,这种被亲人在心口上扎刀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他以为只要他同意,只要他顺着父母的意思去做,他就可以摆脱这种困扰。
再婚之初,他的确有被自己的再婚妻子温暖过,他甚至想过就这么与她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那段时间,是王虎自上一段婚姻失败后过得最踏实,也最安稳的。可随着再婚妻子怀孕,生子,过往的那些记忆席卷而来,这让他变得十分焦虑。
他曾找自己的姐姐求助,说他可能没有办法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孩子出生后该如何面对他的再婚妻子,面对他们共同生育的孩子。
每当他看到再婚妻子的孕肚,他就会想起那个十七岁就跟他在一起的前妻,想起她挺着孕肚面对漫天指责时那种既惶恐又无助的模样。孩子出生后,他的焦虑到了一个顶点,他不敢去抱那个孩子,更不敢去看他的脸,好像跟他亲近一点就会愧对另外一个,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王虎的父母,姐姐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血缘亲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王虎竟然会因为焦虑而选择婚内出轨,且那个出轨对象与他的前妻还有些相似。作为亲人,王虎的姐姐规劝过他,可他一意孤行,坚持要离婚,要跟那个第三者在一起,因为这件事,父母被气得生病,父亲更是因为他的不听劝早早离开,这也成了他们姐弟之间难以调和的心结。
根据王虎姐姐提供的线索,梁志洁和李飞找到了那个第三者。
她叫杨秋红,36岁,个体商户,在农贸市场旁边租了个小铺子卖某个微商品牌的内衣。
面对着找上门来的刑警她没有丝毫慌张,只淡淡地说了句:“我还要等一个客人,等她把东西取走,我就把店门关了跟你们离开。”
审讯室里,杨秋红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有过两段婚姻,第一段婚姻是通过相亲的方式组建的,那时我22岁,是个对婚姻和爱情充满期待的女孩子。我对他一见钟情,以为结了婚就可以像王子和公主那样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婚姻跟我想的不一样,甚至有些天差地别。”
杨秋红抬头,看着屋顶,空荡荡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我以为他的父母会很重视他,会把我们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结果……”杨秋红发出一丝冷笑:“他们只在意他们的面子!他们重新装了大门,粉刷了院子,却独独没有在我们的婚房上用心。那个房间里空荡荡的,要不是贴了喜字,我都看不出那是婚房。”
“老年人的想法跟年轻人的或有不同,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梁志洁双手交握,看向杨秋红。
“我说了,可他们说我矫情。”杨秋红摇头,笑,笑容里夹杂着看透婚姻的无奈:“婚房就算了,我也不指望我的公婆能把我当成亲生闺女疼,可我怀孕了,怀的是他们家的孩子,他们依旧忽略我,忽视我,他们让我在那个家里找不到丝毫存在感。我以为我喜欢的人可以庇护我,结果他跟他的父母站在一起数落我。”
杨秋红叹了口气,她告诉梁志洁,因为伤心她把腹中已经满四个月的孩子给打了。本以为没了孩子,丈夫跟公婆会反省自己,结果却是她被扫地出门了。
二十二岁结婚,二十四岁婚姻破碎,她拖着一箱子旧衣服回了娘家。
二婚丈夫是她自己选的,他们是同事,在日常相处中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他不介意她的那段过往,而她也汲取了上一段婚姻的经验,她要求婚后跟公婆分开住,要求丈夫在发生婆媳矛盾时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就算她有错,也要等矛盾过去,气消了再说。
她的二婚丈夫做到了,婚后直接带着她从家里搬了出去,她跟她的公婆大半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婆媳之间自然也就没了矛盾。
二十八岁那年,她为她的二婚丈夫生了个女儿,女儿长得像她,很是漂亮。
本以为女儿的出生会让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更幸福,哪知道爱女如命的丈夫竟然因为女儿的出生变得神经兮兮。他每日像看管犯人一样的看管着他们母女,莫说出去上班,就连出去买个菜都要盯着。
婴儿生病原本是很常见的事情,可就因为女儿感染了肺炎,他冲她吼,冲她骂,怪她当妈的居然连一个小婴儿都照看不好。担心女儿生病,他把她们母女关在家里,整整三个月,她没有见过外面的太阳。
“我们住在22楼,他竟然要求我抱着女儿上下楼,不是乘坐电梯,是爬楼梯。他说电梯是密封空间,人多,病毒多,万一再把女儿感染了怎么办?我试图跟他沟通,跟他讲道理,可他充耳不闻,他眼里,心里就只有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