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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上的资料翻了一遍,梁志洁突然对李飞道:“我们被周绍安给耍了,他这是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李飞坐了下来:“他敢吗?咱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在冒冷汗。”
“冒冷汗是因为心虚,不是因为害怕。他是个成熟的商人,知道如何控制和运用自己的情绪。我们都以为他是个胆小的人,面对着我们的询问,肯定是会说实话的。”
“他跟我们说了假话?”李飞蹙眉:“可咱手上的资料没假的呀,这些都是我自个儿去查的,跟周绍安交代地差不多。”
“问题就出在这儿,他跟我们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看起来既老实又诚恳,甚至迫于我们的压力,说了很多他原本不想说的话。可就是这些话,让我们偏离了调查方向,甚至偏离了调查目标。”梁志洁将手上的东西摊开:“你还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去找的周绍安吗?”
“无头女尸啊。”
李飞眨巴着眼睛。
“那我们问了跟女尸有关的问题吗?”
李飞一怔,跟着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好,我们重新梳理一下。”梁志洁指着第一张照片。
“2020年9月2号上午,我们接到群众报案,江城市公安局在管城区高家寨村外约八百米的废桥下发现一具无头女尸,经现场尸检,女尸连同装尸用的麻袋都是被人从桥上抛下来的。”
“接到群众报案后,我们立马组织相关警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现场。现场有不少正在围观的群众,但因为发现女尸的地方是在废桥下的淤泥里,现场保存较为完好,却也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经现场尸检,确认死者的头颅是被人用刀砍下来的,其作案工具极有可能是一把普通的菜刀。死者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砍伤的,且被砍了不止一刀。死者有过短暂性的挣扎,在挣扎的过程中,她手上佩戴的手链被扯断。”
“在梁队您的指挥下,我们走访了附近的人民群众,找到了一部分与案情有关的线索。”李飞坐在桌角上,将几张关键性的照片挑了出来。
“案发时间是在晚上的十一点半到凌晨的一点钟左右,案发时,有群众听见汽车被撞的声音。”李飞指着照片中的汽车:“通过对村民家中监控录像的收集,我们发现这辆车曾不止一次的出现。他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之所以在村中徘徊,是为了迷惑附近的群众以及确认抛尸时是否安。”
“这辆车曾碾压到村民的东西,车主虽然紧张却并未下车查看。在村民家中亮起灯之后,慌不择路地逃了。”梁志洁指着后备箱:“在汽车碰撞的过程中,后备箱有异常反应。根据车主调整后视镜的方向,我们可以推测,他是在看自己的后备箱。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下来查看?不查看是因为不能查看,起码不能在大街上查看,即便大街上只有他一辆车,他依旧会感觉惴惴不安。”
“后备箱里装得既有可能是死者的尸体,通过排查这辆汽车,我们锁定了嫌疑人周绍安。通过对周绍安的调查,我们发现他跟村子里的古墓扯上了关系,这个所谓的书商极有可能是个盗墓贼。”
“通过周绍安,我们查到了叶锦鸿,通过叶锦鸿,牵扯出了魏莱。为了弄清楚魏莱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又去做了大量的调查。”
“调查结果是这案子跟魏莱没什么关系。”李飞将那些资料收拢起来。
“我们是因为什么调查魏莱的?倘若魏莱只是魏莱,跟朱利利的案子没有关系,我们还会去调查她吗?”梁志洁抬头,目光与李飞的碰到一起:“周绍安又是因为什么提起魏莱的?”
“因为他跟叶锦鸿的关系。”
“就我们现有的资料而言,我们能不能证明叶锦鸿跟高家寨村的古墓有关系。或者,我们换句话说,高家寨村有没有古墓,古墓有没有被盗,被盗了哪些,我们能确认吗?”
“不能!”李飞摇头:“高家寨村有古墓这事儿,我们只是听说。尽管那块儿地方看着很像古墓,上面也的确布满盗洞,可盗洞下面是什么没人知道。”
“有可能真的是古墓,就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古墓下沉,被淹在了水里,那些来勘察的人,是因为古墓里的不确定因素才没有下墓的。另外一种可能,他们是听见了传闻来的,一波接着一波,都用洛阳铲去探了,但探过之后发现那就是一块儿普普通通的地方,压根儿没有传说中的古墓。没有古墓,也就没有了探墓和盗墓的必要。”
“的确有这种可能。”李飞思索着:“倘若高家寨村真的有古墓,村民为何置之不理,村长为何不找人看管。还有,就算这古墓泡到水里了,有关单位也该来核查一下,确认其是否还有被抢救挖掘的必要。一个古墓传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上面没有丝毫动静,村里没有任何措施,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反常。唯一的解释是,那下面压根儿没有古墓。”
“那又是怎么让我们确认下面是有古墓的呢?”
“传言,被搁置的小院儿,还有停在河沟里的挖掘机。”
“假设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周绍安的主意呢?”梁志洁问,双手交叉,抵着桌面:“作为一个文化程度不高,但想要包装自己的书商,周绍安一定接触过古玩类的东西。你们留心过他的办公室吗?虽然摆的乱七八糟,但里头有不少是仿古作品。”
“周绍安听到传言,利用自己高家寨村女婿的关系回村里探访,在看到那些洛阳铲留下的痕迹后,他动了挖坟掘墓的心思。他是个商人,知道如何做买卖才能博取更大利益,他以采沙制砖为名承包下了那片河沟,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开挖。”
“不算光明正大,你忘了村民们说过的话。”梁志洁提醒道:“他曾将古墓附近的河道围起来,村民们只能看到挖掘机在工作,却看不到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那周绍安是挖到了还是没挖到?”李飞摩擦着下巴:“不行,我得再去问问那个村长,这么大的阵仗,我就不信他真的一无所知。他要是跟我支支吾吾,我就把他请到咱们刑警队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