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李瑾之那里,她也是一天或者两天过去给他检查一次,饭菜也大多交由厨房的管事去做,她只负责给李瑾之做药膳,让九儿送到知竹苑去。
剩下的时间里,梅雪就待在客院,每天伏案写自己的书稿。
前世所学,只要在当下的条件里可以付诸实施的,梅雪都细细地写了下来。
蜀地,她和娘的栖身之处,十年,让她对这个地方有了深厚的感情。
以后,她不一定有机会活着回来,所以她想给这里留下一点儿什么。
又过了十来天,算算时间,张嬷嬷和玉容、平安也快到成都了,梅雪便去外院找陈医令。
却没想到,宋志杰正在陈医令的院子里喝茶说话。
三个人互相见礼后坐下,梅雪从九儿手里接过装书稿的匣子,递给陈医令说:
“这是我素日里的一些心得,都是很平常的见解,想留给前辈。
以后若能造福川蜀百姓一二,也算是我对乡亲们的一点儿心意。”
陈医令惊诧不已,忙起身双手接了过去。
宋志杰含笑不语,轻摇着扇子慢慢地喝茶。
可看着梅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便又深了一分。
陈医令打开匣子,只翻了几页书稿,他的手就颤抖起来,忙起身给梅雪施礼,哽咽道:
“姑娘大义,陈某自愧不如。陈某今日对天发誓,姑娘所赠,陈某日后必定无偿用于川蜀百姓之需。若有所负,宁遭天谴。”
梅雪扶了陈医令请他落座,淡淡地笑了笑说: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前辈和宋先生品茶的雅兴,告辞了。”
宋志杰起身颔首,陈医令坚持亲自送梅雪出去,一路上激动得连说话都不流畅了。
他是医者,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那些书稿的价值。
他终于从心底里承认,自己不仅仅是在医术上输给了眼前的这个姑娘。
二门处有一道长长的花廊,密密匝匝地垂满了各色花朵。
沈清扬一个人坐在花廊尽头,看见梅雪和九儿就站了起来。
这里距离沈清扬住的客院还有些距离,刚刚能下床的沈清扬坐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了消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梅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让九儿留在原地,自己朝着沈清扬走了过去。
沈清扬略瘦了些,但身姿挺拔依旧,只眼神里的冷淡明显比往常少了些。
梅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
“有什么事情吗?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沈清扬不说话,只一直盯着梅雪看。
梅雪无奈,转身便准备离开。
沈清扬忽然开口,低声说:
“梅雪,谢谢你!”
梅雪顿住脚步,她没有回头看沈清扬,只语气清冷地说:
“于一个医者来说,我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于我个人来说,更只是举手之劳。
所以你大可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有一点我想提醒沈大人,以后若我无得罪大人之处,还请称呼我一声“梅姑娘”或者“梅大夫”,而不是直呼其名。
“梅雪”这两个字,并不是大人可以叫的。”
说完,梅雪便径直进了通往内院的垂花门。
九儿偷偷打量了一眼忽然脸色铁青的沈清扬,一溜烟地追着梅雪去了。
沈清扬站在原地,良久才轻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