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若是在糊弄朕,便是母后,也保不住你。”
梅雪屈膝行礼,平静地应了一声:
“是,民女明白。”
日已正午,梅雪推却了沈皇后留她在宫里用饭的邀请,说着急回去准备一些用具,三天后会准时进宫。
李瑾之便也得以跟着梅雪一起出了宫。
两顶撵轿缓缓而行,远远地,沈清扬大步流星地迎面走了过来。
李瑾之命太监们停下来,他起身下了轿子,含笑走上前和沈清扬打招呼。
梅雪默不作声地跟在李瑾之身后。
沈清扬冷冷地看了一眼梅雪,对李瑾之的问候,他也只淡淡地说:
“我刚搜齐证据,带着羽林卫去严家,可严禀修自尽了,尸首我亲自验过。
所有的罪证都只指向他,严家其他人都撇的干干净净。”
说完,沈清扬就继续大步往前走了。
梅雪和李瑾之站在一起,看着沈清扬走远,李瑾之微微笑着说:
“严阁老不愧首辅之才,雷厉风行。”
梅雪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冰凉。
对于这个开始,她还是满意的。
最深的痛苦,不是被敌人一刀斩尽,而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在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里,挣扎,无助,濒临窒息。
宫门外,高远和彭亮还等在原地,梅刚则已经不见了踪影。
蜀王府的马车缓缓启动,不远不近地从跪着的严蕴才身旁行过。
秋阳暖照,透过白色的纱帘照在梅雪渐粉渐浓的衣衫上。
像春日里的一朵桃花,意外落在了秋天,少了一份娇美,却又多了一份恰到好处的清浅。
她低着头看书,偶尔缓缓地翻过一页。
李瑾之坐在对面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笑着轻声说:
“梅姑娘,谢谢你找借口让我回府休息。”
他看得懂梅雪的眼神,她撒谎的时候,那可爱的样子和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明显不同。
不过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说要让皇祖母先服用几天汤药,说她要回府准备治疗的器具。
其实都不过是因为她牵挂着他的身体,所以才找借口让他尽快回府。
宫里有什么东西是配不齐备的呢?
梅雪不说话,依然低头看自己的书。
但李瑾之看得到她渐渐红了的耳垂。
过了好一阵,梅雪神色如常,合上书本抬起头看着李瑾之说:
“他一定服用过丹药,而且有段时间了,重金属中毒的迹象已有显现,现在红润的脸色只不过是表像。”
李瑾之默然不语,良久才淡淡地笑了笑说:
“皇伯父勤政,许多事都要亲自处理才放心,想来也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
梅雪没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马车拐进王府所在的宣仁街。
宋志杰等在王府的门口,李瑾之下车后和他对视一眼,他便什么都明白了,摇着扇子微微地笑起来。
梅刚是在深夜才悄悄回的王府,梅雪在花厅里等着他,见了面便给梅雪行礼说:
“都让姑娘猜着了,严府今天乱的很,那裘姨娘刚逃出府就被我们抓到了。
人关在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地方,任谁也想不到。”
梅雪就很满意,抿着唇微微地笑了。
裘长海,一个市井之徒,落在蜀王府手里后还敢那般嚣张,可见他背后的裘姨娘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她一定知道不少东西,深得严禀修的信任才会让裘长海敢那般猖狂。
现在严禀修被逼自杀,裘姨娘岂会甘心?即便她甘心,严府那种人家,又岂会善待她?
梅雪等着梅刚喝了杯茶,然后才缓缓说:
“好吃好喝地照顾她,但不许任何人和她说话,一个字都不能说,不管她怎么闹。
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就去见见她。”
梅刚现在对梅雪是真的佩服,也并不问原因,直接应了下来。
第二天,还不到午时,宋志杰便让人到内院给梅雪送了新的消息:
沈皇后今天连下两道懿旨,一道懿旨送去了乔府,斥责乔严氏妇德有失,责令她闭门思过。
一道懿旨送去了严家,斥责严老夫人教女不严。
京城的贵妇圈层,谁家没有几件腌臜事?但被皇后下懿旨斥责的,这还是第一遭。
一时之间,京城里议论纷纷,没人不对乔严两家侧目而视。
一直在国子监风头无二的乔家大少爷乔卓文,也从云端跌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