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眼看着带来的干粮和周围的野菜全都吃完,徐鹤不得不承认,沈琼看来是准备好,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周弼了。而且李彝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想必也是出了事。徐鹤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找了几处荒僻的地方,想突围而出,谁知刚下山不远,吴家的人就拿着弓箭押着他们退回山上。今天按照时间算,应该是吴家给营地送粮的日子。可到了晚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民夫们也开始骚动了起来,周弼终于沉不住气道:“公子,你放我下山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不想拖累公子!”徐鹤黑着脸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沈琼要对付的是你吗?他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我,等你也不在我身边,将来谁来护我周全?不行,你不准下去,大不了我就饿死在这,到时候他沈家也落不了好!”到这会,徐鹤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叫李彝下山,是让他给刘表和吕亨送信。给刘表的信里,是让他派点宫中的高手来!给吕亨送信则是为了防备吴家势大,他能调动卫所军队护卫营地安全!可三天过去了,李彝早就应该回来了。山下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说明,要么李彝在回去的途中就被算计了,要么是带着人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了。到了这会儿,徐鹤知道第二种可能已经没有了。若是消息传递出去,吕亨派出的兵马早就应该到了,哪还轮到吴家封山。周弼生气自己无用,握拳一砸大腿面,咬牙道:“要是海防营在,哪还容得这帮霄小威胁!”看着营地里的民夫,已经在煮树皮了,徐鹤知道不能再等。他找来老赵头道:“老人家,山下的人是冲我们来的,你们受牵累了!”老赵头叹了口气道:“大人,咱们都知道你们是好人,也没人抱怨,反正我们这些人都已经饿惯了,少吃几顿也正常!”徐鹤摇了摇头:“我们不走,你们可不是饿一顿饿两顿的问题,很有可能饿死在这山上!”“今晚我带人突围,等吴家回来了,你们装作跟我不熟,他们应该不会害你们!”老赵头没想到徐鹤到这会儿还在替他们考虑,五六十的人了,红着眼睛道:“公子,你是好人,不应该饿死在这里,你们从后山走吧,后山有个野狼峪,就是个狼走的小道,一般人不知道,说不定你们能绕出去!”徐鹤闻言一喜道:“那能不能请老人家带个路?”老赵头道:“行,那你们都准备准备!”……月明星稀,山间黑洞洞的,除了山林旁有虫鸣声不时传来,便只有窸窸窣窣的行人赶路声。徐鹤等人为了躲避吴家堡的人,在山中行走不敢点火把,一路都是抹黑前进,走得很艰难。而且遇到陡峭的山坡,甚至要牵马小心下山,一个不慎就会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徐鹤看了看天,对一旁的老赵头道:“老人家,还要有多远?”老赵头看了看黑乎乎,只有轮廓的远山,心中计算了一下道:“照这般速度,估计要走一夜!”徐鹤看着牵着马艰难下山的亲兵,转头对周弼道:“把马拴在树林里!咱们步行下山!”放弃马匹,下山的路反而轻松多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老赵头指着前方一条羊肠小道说:“那地方就是野狼峪,穿过野狼峪往西走二十多里就是吴家堡!”徐鹤朝他拱了拱手道:“天黑路不好走,老人家就送到这吧!”“回去时,若是吴家还不送粮食,你们就偷偷去刚刚那树林,将马杀了!”“熬一段时间,我会回来救你们的,到时候一定让您和儿子、儿媳团聚!”老赵头闻言,抹着眼泪道:“大人,天黑路难,一定要保重!如今像你这样的好官儿不多了!”……徐鹤他们走了很远,回头时还能看见老赵头站在山头向他们挥手。周弼叹了口气道:“大魏的百姓真的是太淳朴了,那些贪官污吏、豪绅大户还要对这么淳朴的人下手,他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徐鹤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良辅,好好活着,好好干,将来咱们一定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周弼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道:“公子,你放心,我想通了,沈家想要我的人头?凭什么?就沈玞那种货色,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他也不过为民除害罢了,我会好好活着的,什么沈玞,什么沈琼,只要拦在公子前面,他们都……要……死!”周弼的话音刚落,突然,野狼峪小道旁的树林中火光乍起。一人长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徐鹤等人大惊失色,亲兵们纷纷拔出腰刀,就连徐鹤都将陆云送他的白虹剑拔出剑鞘,小心警惕四周。接着火光,吴质一脸阴笑地从树林中缓缓走出,而他的身边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光是火光所及就有一百来人,更别说黑暗中看不清的人了。徐鹤心中一沉,对方将这座山的要道封锁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守在野狼峪。看来对方早就猜到他们会走这里。果然,吴质在距离徐鹤十多米的地方站定,冷笑道:“是不是山上的那帮老不死的告诉你野狼峪好走?”“他们以为野狼峪多隐蔽?”“这山里,没有人比我们吴家更熟悉了。”徐鹤冷笑道:“吴质,你可知道,阴聚私兵,袭杀朝廷命官,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好了,可别跟沈家一条路走到黑啊!”吴质不屑道:“徐鹤,沈大公子说你巧言善辩,惯会蛊惑人心,说得果然不假。”“这荒山野岭的,把你们杀了又怎么样?谁知道?你不会指望山上那帮人吧?你放心,处理掉你们,我们就带人上山将他们全都灭口,哈哈,这样皇帝便不知道他的女婿是怎么死的了,对也不对?”“护同知大人杀出去!”周弼爆喝一声,抽刀便冲了上去,直扑吴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