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刹礁动辄能够聚集三千海寇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岛上局势复杂,海寇丛立,多得是深不可测的贼首!
太史望这麾下一万多号人只能勉强自保,哪还有余力去招惹来路不明的海寇?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在罗刹礁建立前哨站,搜集情报,等待钟意大军的到来,继而围剿海寇。
换言之,他们这一万多号人只能算是打探情报斥候,而不是主力军。
根本无力再罗刹礁横冲直撞!
更何况,太史望的到来本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那些窝藏在罗刹礁上的海寇贼首肯定在冷眼旁观。太史望不动还好,若是贸然对海寇发起攻击,极有可能让海寇感到唇亡齿寒,万一海寇群起而攻之,太史望身死事小,耽误钟意大计事大!
出于种种考虑,太史望都不可能出兵相救。
“为何?!”对于太史望的冷漠,陈数始料不及。
他愤怒的起身质问道:“同袍深陷敌寇围攻,我等身为大商军人,岂能冷眼旁观?!”
“本将有自己的考虑。”太史望沉声道:“再者,秦镇孤身拦敌,就算我们现在派兵驰援,也来之不及!何必枉费心力?”
陈数直视着太史望的双眼,突然笑了。
笑的十分凄凉。
若今日身陷重围的不是秦镇,而是钟意,太史望又会如何?
不说钟意,哪怕是寻常的贵胄之后,世家子弟,太史望焉会见死不救?
说到底,不过是秦镇出身黎庶,命比草贱而已!
“早就让秦镇悠着点,他不听,现在踢铁板上了吧!只是可惜了那满营的装备!”钱锥冷笑道:“之前将军让你们白车营固守小岩岛,如今小岩岛丢了,末将斗胆请求将军,严惩白车营失职之罪!”
“就是就是!一个杂牌营罢了,还想让我们出手相救?你们的命值几个钱?”
“死了活该!只希望那些海寇不要因为此事再生异变!秦镇身死事小,耽误了我们的军情事大!”
听着周围人的冷嘲热讽,看着那一张张讥讽高傲的嘴脸,恍然之间陈数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漠北,在面对身陷重围的勇军侯时、那些官老爷的说辞!
一如当年,亦如今日!
“呵……”
陈数将那块佩戴了多年的飞鱼营铜牌拿出,当着众人的面踩在脚底。
“若勇军侯尚在,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会冷眼旁观!”
他曾以飞鱼营为荣。
可现在,他只觉得这块牌子恶心。
飞鱼营死了,早在漠北那一战随同勇军侯一并死了!钟意或许是一个好将军,但他永远成不了勇军侯!
太史望,也成不了飞鱼营众!
“你!”太史望此刻也怒上心头,他又何尝不想施以援手?
都是为了顾大局!
陈数转身离去,肃穆盎然的嘶吼响彻云霄。
“白车营,愿与我同行者,请起身!”
赵羽扛枪而出。
山海持戟跟从。
李九哑然失笑,拖着困累的身子毅然起身!
眼下,这些和鬼杀队鏖战了整整一夜的残兵败将,此刻无不起身逆行!
即使他们身受重伤。
哪怕他们自知必死。
可那又如何?
秦镇为了让他们活下来,孤身断后;如今他们为了还这一命,甘愿赴死!
一种魂,在白车营众人心中汇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