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魏乾祈和赵思辰商谈数句,便定下了大的方向。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寥寥数句,无需多说,便了解了彼此的意思。大皇子魏乾祈虽然看着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性格却颇为果断。见事情谈完,站起身来,说道:“我一日里汤药断不得,现下得回府里去吃药去了,若有其他的事情,你再派人来大皇子府说上一声……”赵思辰见大皇子魏乾祈身量颇高,却心肺虚弱,说上两句,便要咳上几声,虚汗连连。她心下一动,轻声问道:“大殿下,我听您肺部虚弱,咳嗽不断,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伤到了肺腑?”大皇子魏乾祈停住了脚步,望了赵思辰一眼。赵思辰满脸真诚,想来是真心为他着想。魏乾祈说道:“我是,被下了毒。”赵思辰一惊。大皇子虽然母家不显,但他是圣上的第一个儿子,众人瞩目,居然会被下了毒?魏乾祈轻笑了一声,问道:“怕不怕?”赵思辰忙正色道:“得殿下信赖,我怎么能说怕。怕只怕是不能替殿下担忧。”赵思辰说完客套话,又问道:“当年已经解了毒?”魏乾祈点了点头,叹道:“可惜发现得太晚,虽然解了毒,却已经伤到了脏腑,难以恢复如初。只能慢慢养着。”赵思辰问道:“抓到了凶手了吗?”魏乾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没有。不过大家都心里有数,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赵思辰见魏乾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知道他的心里绝对不好受。如此聪明绝顶的人,却因为身在皇家,而无法健康平安——此次对于她的事情如此上心,想必也有对于他被下毒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缘故。赵思辰轻声说道:“仔细调理,总能好的。”说着,赵思辰拿出了两小瓶蜜露:“我们家的老先生,还算博闻强记,他早些年看过一些古书,对于伤了肺腑的保养略有涉及。听说有一味草药对于治疗肺腑疾病颇有奇效。但因着常年吃药的话,不免让人心生厌倦。因此,我让人制成了蜜露,殿下偶尔吃上一勺,聊胜于无。”魏乾祈这些年来尝过的药物不胜其数,不知道有多少大夫在他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说能根治,但没有一个方子能起作用。对于赵思辰递过来的蜜露,心中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赵思辰一片好意,不忍拒绝,于是伸出手来,接过了两瓶蜜露,说道:“多谢赵姑娘,我会尝试一番。”赵思辰见魏乾祈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殿下身子金贵,可让大夫先帮您看看,找人试吃了之后,再略略尝试。”赵思辰这么一说,魏乾祈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郑重说道:“我回去定会尝试。”赵思辰笑了笑,低头行了礼。魏乾祈略一点头,阻止赵思辰继续送他,自己低调地离开了。赵思辰送走魏乾祈,刚坐在官帽椅上,宣富贵便回来了。六七月的天,饶是宣富贵坐着马车来回城西大街和三皇子府,因着下了马车都是小跑着,额头上满是汗水,沿着颤抖的肥肉流了下来。宣富贵的身后跟着喜哥儿,喜哥儿着急,也顾不上礼仪,跟在宣富贵的身后就进了内室。赵思辰站起身来,问道:“邢管家怎么说?”宣富贵喘着气,来不及平息,急急地说道:“今天很是幸运,刚才我一到三皇子府,正巧邢管家在府上,无需多等,就等到了邢管家。”喜哥儿等不及赵思辰开口,便抢先问道:“邢管家怎么说?”“邢管家已经派了人去衙门打探情况,又手书一封给了京兆尹。”喜哥儿愁得眉头眼睛挤在一块:“那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宣富贵听到喜哥儿埋怨邢管家,火气上来,瞪了喜哥儿一眼:“甘奇正那小子出了事,能让邢管家亲自出马,那是天大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喜哥儿被宣富贵这么一嚷嚷,心中也有火。但他现在还得靠宣富贵一起帮忙救他心爱的徒弟,当下只敢心中愤愤,脸上不敢表露半分。赵思辰说道:“行了,都是自家兄弟,肯定要尽心尽力搭救。大家都着急,不要事情还没解决,我们自己先闹起来了。”宣富贵哼了一声,放过了喜哥儿。喜哥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开口,递过了一杯蜜露。宣富贵一饮而尽,说道:“邢管家说了,今天晚上趁着夜色浓郁,偷偷去探望应该没有问题——这点面子,他还是有的。”赵思辰点了点头,吩咐喜哥儿:“你也别在这干着急。跑一趟甘家,跟甘婶子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再收拾几件衣服,打包吃食,带上甘奇正平日里用惯了的东西,今晚我们给她捎去。”喜哥儿应了一声,刚要走,赵思辰又喊住了他:“也跟甘婶子道声抱歉,现下许多人盯着,只能今晚我自己先去看望甘奇正。后面打点好了,再让婶子去看看他。”喜哥儿说道:“我们知道,大小姐肯亲自去看望甘奇正——我替那小子谢过大小姐了!”赵思辰摆了摆手:“不要说这些客套话。甘奇正会被针对,都是因着我而起的事,是我愧对他。”喜哥儿向赵思辰抱拳行了一个礼,随后出了门,利落地跳上马车,快马奔去。赵思辰分区宣富贵:“把你藏着的几个好的药拿出来,不拘什么金疮药、伤风感冒肚子痛的药,给我包上。”宣富贵呲着牙,一脸牙疼的样子:“大小姐,那些可都是我自己攒下来的好东西——”赵思辰瞪了宣富贵一眼。宣富贵壮起了胆子:“甘奇正已经不是铺子里的伙计了,他自己出去单独干了!”赵思辰淡淡:“把上次他送你的那个前朝的花瓶也包上。”宣富贵:“大小姐,你!”赵思辰:“不舍得?不舍得就别多话!”宣富贵委委屈屈。他帮着跑腿,带话,卖老面子,还要掏他的心肝宝贝!赵思辰想起什么,把他喊住:“备上一些碎银子——铜板也塞上几百个,一并给我。”宣富贵敢怒不敢言,嘟囔着:“就算给了银钱,进了大牢那地方,他也守不住!”赵思辰:“就是要他守不住!总归牢头监犯知道他有钱财有能耐,也不敢磋磨他!”宣富贵撇了撇嘴,出了内室的门,自行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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