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别说话,让我缓一下。”玉子羡的声音轻飘飘的。
刚才跳下来的瞬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腰上有伤,现在动弹不得。
贴着他的胸膛,高云端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此刻,有些快,听着他的心跳声,她下意识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乖顺的伏在他身上。
半晌,他似乎终于缓过一口气,大手落在高云端身上轻轻的拍了拍。
“还活着……”他轻声。
高云端紧忙起身,也不搭理他,伸手扯开他的衣服,入眼便是一道长长的口子,肉往外翻着,不知怎么,眼窝子一热,红了。
“没事,我经常受伤,已经习惯了。”
玉子羡声音轻飘,说着话,抬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她一个冷脸瞪了回来。
“别动!”
她语气不怎么好,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还好她随身都带着金疮药,除了金疮药,还有一点自己炼制的蒸馏酒和包扎的东西。
“你忍着,有点疼!”
见玉子羡点头,她将蒸馏酒浸湿软布轻轻擦着伤口,玉子羡忍着疼憋红了脸,却一声都不吭。
伤口有些深,高云端小心翼翼的处理了伤口,用银针压着周边穴位撒上药才止住了血,等包扎好,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她想了想,拿出手绢帮他擦汗,然后坐在他正对面,视线在那张神仙颜值的脸上停留片刻,开口。
“你还不准备对我说实话吗?”她的声音清凉,目光冷肃。
玉子羡缓缓睁开眼睛,干裂的唇畔轻启:“你想问什么?”
“你是什么人?”
高云端正了正神色,不等他回答,又说:“之前帮你医治蛇毒,我看到你身上还有很多伤痕,大部分是剑伤,刺穿身体的那种,做生意的人,身上可不会有这样的伤痕,而且,刚才那黑衣人叫你‘楚捷’。”
即便他说自己遇到了山贼,可那些伤痕也不是刚有的,至少也得有三年,看他的年龄,受伤的时候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十五六岁的商家少爷,怎么会有这样的伤?
“你这么聪明,还真是让人头痛。”
玉子羡沉默片刻,唇畔扯开艰难的笑容:“我的确叫楚捷,我原是锦衣侯府世子。”
“锦衣侯?就是半年前带兵途径猿啸山被劫走五百万两军饷的锦衣侯?”高云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原主记忆中,半年前锦衣侯奉命押送军饷回京,途径猿啸山时,军饷竟一夜消失,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天子大怒,锦衣侯也因为这件事死在了天牢,锦衣侯众人府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三代护国支柱的锦衣侯府就这么没了。
所以,他现在是戴罪之身?
玉子羡看出她眼中震惊,长舒一口气,细细说来。
锦衣侯乃皇上倚重的重臣,多年征战,深得皇上信任,当年军饷案发生,皇上震怒却并未立即对锦衣侯府动手,谁料兆麟王和四皇子列举诸多证据落井下石,不等皇上下旨便关押锦衣侯,灭了满门,等皇上知道的时候,锦衣侯已经在天牢以死明志了。
当时玉子羡率兵边关抗敌,皇上以功勋保下玉子羡性命,只削夺官爵下放,如今的玉子羡不再是风光的锦衣侯世子,也不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炎龙将军,只是一介布衣。
要说比市井百姓强一些,那便是他还能依仗的外祖玉家,锦衣侯夫人正是玉家三小姐,玉卿蕊。
玉子羡说完,沉沉的喘了一口气,刚刚散开的眉心又拧成一个疙瘩。
高云端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听他说完自己的身世,心情更加复杂。
“所以,你来高德村,是想调查当年军饷失踪案?”半晌,她开口。
“嗯。”
玉子羡应一声,脸上多了一丝寂寥:“我顺着线索找到当年负责运送军饷的官员,可是到了这里,线索都断了,所有的证词都一样,他们是看着军饷在眼前消失的,可是这种说法,谁能信?”
他眼底染上一抹苦涩。
到现在,锦衣侯府只剩他一个,所有支撑他到现在的就是调查军饷的事情,可到了这里,线索都断了。
当满腔毅力只剩下绝望,他便想着索性就在乡下了结残生,却没想到四皇子去却要赶尽杀绝。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高云端又问。
“等飞决来找我,然后,离开。”他说得平静,却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