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麦子(2 / 2)

郑毕臣把车子一放,上去就要扯常而复的衣领,“你现在就说清楚!”

常而复吓得赶紧躲开,还做出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样子,“算了,我可不和你一般见识。不心虚就不生气。”

任向成和杨晴忙劝架,让他们不要冲动。

郑毕臣:“我一样不心虚,倒是有些白眼狼,刚来的时候赚不出口粮来,借我的粮票。常而复,你前前后后借了我四十斤粮票,到现在也只还了三个窝窝头,大家伙儿都能作证。”

每次给他一个窝窝头,常而复一副玩笑的口吻说什么这就是还你账了啊。

呵呵,以前还想算了,现在必须要回来!

常而复却不想认账:“郑毕臣,你说啥就是啥?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借据么你!”

他笃定郑毕臣拿不出借据,当初虽然写了,但是郑毕臣后来说找不着了。好几年过去,他一直不要,早拉倒了。

任向成打圆场:“回去说呀。”他让常而复道个歉不要闹不好看。

常而复却自以为得理一样,还想反将郑毕臣一军。

杨晴看不过眼了,她道:“常而复你别过分了,你借郑毕臣的粮票一共十来次,我和任队长都是见证。你要是想要借据,在、在任队长那儿收着呢。”

郑毕臣以前太大方,他东西都给几个好友随便用。

其他知青也有指责常而复想赖账的。

常而复脸色一变,见有人作证,那借据反而不重要了。这时候,大家都讲究个信用,一般人不撒谎。

他立刻大声道:“什么赖账,谁赖账?郑毕臣你也太小气,猴年马月的账你还提?就那么几斤斤粮食,你至于七八年还提?这么小气,还是不是爷们儿!”

荆泽艳看着郑毕臣,也酸溜溜地道:“郑毕臣你也别太逞能了,咱们知青才是一起的呢。”

郑毕臣冷冷道:“滚,我耻与你俩为伍!”

荆泽艳被他气得尖叫了一声,“郑毕臣!”

小海小河没明白怎么回事,毕竟孩子小,姜芸又不许他们和那些说荤话的人一起玩儿,蛋蛋兄弟是吃货,铁头和柱子也只想捡柴火赚鸡蛋,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所以他俩不懂。

但是他俩听明白是常而复欠郑知青的粮票想不还!

小哥俩一起朝常而复做鬼脸,“欠钱不还,做人没脸,做鸡没蛋!丢丢丢!”

有社员们听见也凑热闹,纷纷说常而复不厚道,借了人家粮票这么多年不还。大家都有一堆亲戚,也总有那么一个半个赖子喜欢借东西不还的,大家都不好为了这么点东西撕破脸皮,却也膈应得很。

这会儿看到别人有同样情况,就吆喝着支持郑毕臣,让常而复还粮食!虽然还的不是自己的,但是和自己一样的事情,自己也跟着爽一把!

根本就不是一次借的!气得常而复一个劲地挤兑郑毕臣,“老郑你可真行啊,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忒小气!”

福爷爷早就把各家工分算好,今儿他其实没什么事儿,年纪大也不会让他抬粮食,他就四处看看。正好过来听见郑知青和常而复吵架,还说什么生不生的,联想到之前听人说常而复几个经常背后嫉妒郑毕臣说姜芸的坏话,他就不客气了。

他上前沉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常知青懂这个道理吧?”

常而复脸色铁青,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却没敢说出口,反而苦着脸委屈得不行,“福爷爷,您给评评理,刚下乡的时候我们多困难啊。就郑毕臣有他爸妈补贴的粮票,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够吃的,就他吃双份,他帮一下同学怎么啦?还惦记着要呢?”

福爷爷:“只要是借的,多少年也得还。而且这么多年不还,应该是你不地道吧?”

常而复提高了声音不满道:“福爷爷,话不能这样说!”

福爷爷:“我是会计,咱们大队没人比我懂账目,这么多年利息都不少了,人家郑知青都没管你要利息呢。”

常而复赶紧赔笑却照旧耍赖,反正就是“我认账但是我不还钱”的无赖态度,郑毕臣那么有钱,他爸妈都寄粮票过来补贴,他何必跟自己要这几斤粮食?

福爷爷沉着脸,“年轻人别耍横,嘴巴管管住不要乱说话。”

常而复陪着笑,“福爷爷误会,我和郑毕臣闹着玩儿呢,没说您的事儿。”

福爷爷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不说我,说别人也不行。”

常而复被他瞅得脸上挂不住,转身就要躲开,却被郑毕臣拉住,“今儿必须还粮食。”

常而复却将他一推,转身跑开。

福爷爷让郑毕臣不必追,“粮食我帮你要回来,你要是在知青点住得不舒服,就搬去和我一起住。”

郑毕臣以前不把借出去的东西当回事,反正他用不完,帮衬一下大家伙儿也是好事。但是常而复这个混蛋背后编排他和姜芸的坏话,今天他必须把粮食要回来。

他道:“福爷爷,我没错我不搬走,谁让我不舒服,我得让他更不舒服才行。”在这里有村干部不好打架,晚上回去就找常而复狠狠打一架,让他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这时候黑猫从另一边悠闲地踱过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们。

小哥俩看见就喊郑毕臣,“小野哥都来催我们了,咱们快点送麦子回家啦。”

郑毕臣就推着麦子赶紧跟着小哥俩走了,他们以为姜芸在家等得着急呢。

福爷爷则回去说一下,让大队把常而复该还郑毕臣的四十斤麦子扣下。

常而复脸色一下子变了:“凭什么?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哪里……”

福爷爷:“人家郑知青没说不要你还,现在不让你还利息都是给面子。这里这么多知青作证,你的确借了四十斤粮票,还了三四个窝窝头,那就扣三十九斤好了。”

常而复总共才分五十来斤,这会儿扣四十斤!

任向成几个知青都劝他赶紧认错。

常而复没想到自己嫉妒郑毕臣,逞一时口舌之快,居然面临这样一个尴尬又丢人的境地。

没办法,他只得央求用秋粮还。

福爷爷:“常知青,你借的是粮票,粮票可是实打实细粮的斤数。你用粗粮还,那至少两三斤才能顶一斤粮票数。你确定要等秋天再还?”

常而复连连叫屈,“对不住,我慢慢还,我今年还十斤,来……”

福爷爷:“已经攒了几年的账,还以后还?年轻人别那么无赖没魄力,你这样言而无信以后谁还跟你打交道?”

他做主就给扣了,人家郑毕臣等着来推麦子呢。

欠债还钱,这个没话可说,社员们都支持,其他干部也觉得没毛病。

常而复只得铁青着脸认账,心里却把郑毕臣和福爷爷恨了个半死。

他拎着口袋装着自己那十斤麦子离开,走的时候看到几只猫在边上玩耍,他便把怒气发泄过去,“老不死的!混账畜生!破鞋!”

其中一只黑白花的猫一副震惊的样子看着他,就好像看傻比一样,然后朝着他呲牙。

妈的,一只猫也敢跟自己厉害!常而复气得冲过去就踹猫,“踹死你们,踹死你们!”

突然,他身后传来“喵吼”一声低沉的吼叫,那声音带着莫名的威胁,让他后颈发凉。

他扭头去看,就见一道黑影朝着自己飞扑过来,“滚开!”

常而复挥口袋去打,却根本打不着。

黑猫一跃而起,准确而狠戾地撞在他的脖子上,撞得常而复一个趔趄自己脚下打结狠狠地绊倒在地。

边上几只猫立刻狂欢一样叫着冲过来,有挠他脸的,有挠他手的,还有抓头发的,一个个毫不留情。

那只黑白花的最淘气,一下子跃上常而复的头冲着他的脸就撒了一泡猫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