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千澈点点头,望着窗外碧色的湖泊,却觉得尽是阴霾。
“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继续遵照你母妃的遗愿,平安度日,却又要拼死去报仇呢?”
白浅凝心中的不解与担忧,远远大过对于他身份的震撼。
看着白浅凝微红的眸子,战千澈轻轻伸手将她收进怀里,才又开口:“因为我太过愚蠢,直到半月前才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从前的太子、当今皇帝战千启一手策划的。我和母妃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两枚早就看不顺眼的弃子,而当年耶律尘朝拜也是早有预谋。
当时我久经沙场,战功卓著,深受战千启忌惮,他唯恐长此以往,他太子之位不保,便干脆勾结外敌,先以朝拜为由令朝廷放松戒备,又以联姻为由,拖延时间集结敌军进城,然后伪造成天玺国攻陷皇城,他无奈割地保国的假象。
但实际上凭当日耶律尘的实力,即便带了上万军队攻入,也不可能致使邺国无力抵抗。
战千启这么做只是是为了营造灭国假象,好弑君篡位,而我母妃不过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他料定我听说母妃再嫁,必定会赶回宫中,这样一来,宫中大乱之时,援军没了主帅就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回,就这样他阴谋得逞。母妃成了红颜祸国之人,我即便当日没有离宫,也会成为擅自离军酿下大错的罪人。”
说到此处,战千澈握在白浅凝背后的拳头收得更紧,指甲几乎要浸进肉里。
白浅凝终于明白了他心中的阴霾与痛楚,却不知该怎样为他减轻,只能伸手回抱住他,轻声安慰:“当日,你受了奸人蒙蔽,可终究是保住了性命,想来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会心存安慰。”
“母妃临终之言,我此生不敢稍忘”战千澈说着,将白浅凝从怀中扶起,认真道:“但浅凝,这是弑母之仇,若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可是仅凭你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白浅凝再次一语中的。
一时间,战千澈也颓然的不再做声。经过这三年的隐居,从前他身上那份所向披靡的血性,仿佛随着时间都被一一消解了。眼下他又废了一条腿,报仇似乎真的成了一种奢望,让他仿佛变成一头失落的困兽,四肢百骸都充斥着无力感。
见战千澈眼底满是失落与挣扎,白浅凝心中不忍,只能软下声音安抚道:“好了,这事先不提了,你先养好伤,我们再从长计议。”
将心绪整理好,白浅凝又试了试饭菜的温度,所幸这空间常年温度适宜,饭菜也未冷得太快,她将碗碟摆好,又把精心制作的生日蛋糕摆上了桌,才打开门。
末了,她又转身走到床边,言笑晏晏,满脸释然般的伸手在战千澈脸上揉捏:“好了,过去的事,何必弄得如此沉重,你的心事你的仇恨我都知道了,可你别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别哭丧着一张脸,笑一笑。”
“你怎会”
对于她知晓今日是自己生辰的事,战千澈显然有些意外。虽还有话要问她,却也不忍心扰了她此刻她脸上强撑的笑意,即便他能看出这笑里杂了多少苦涩和勉强。
“我自然有法子知道。”白浅凝答了一句,又问:“你是要和大家一起吃,还是要我舀好给你送过来。”
她语气突然变得云淡风轻,仿佛方才听到的所有惊涛骇浪都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都过去了。
战千澈便也受了影响,回了一句:“和大家一起吃。”而后便作势要下床。
他伤的是左腿,眼下、身子恢复了许多,用右腿撑着还勉强能走,只是左腿膝盖处钻心的疼痛仍旧还是会随着皮骨的摩擦四处蔓延。
战千澈咬牙撑着身子站起,头上便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张刚毅俊郎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令人胆寒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