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春儿携带的香囊里为何藏着周家老爷的头发?这香囊,不是春儿绣给周玉的吗?”
“一切都只是个意外。这两枚香囊原就是极普通的香囊,里面填充的也都是寻常的香料。周嬷嬷在设计谋害了周家老爷之后,怀着一份复杂的心情留下了一缕他的头发。在她心里,周家老爷纵然无情,却也是她的夫君,是周玉的亲生父亲,而周玉随身携带的东西里,又只有这枚香囊可以藏东西,于是她私下里,偷偷将周家老爷的头发缝在了香囊里。
然而,在周玉与春儿的一次欢好之后,两人错拿了对方的香囊。对于周玉和春儿来说,错拿香囊并没有什么,以后再寻个机会换过来也就是了。可周玉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周嬷嬷,而周嬷嬷也惦记上了。
当周玉形色匆忙,失魂落魄的返回家中告诉周嬷嬷他和春儿将春儿的丈夫杀死之后,周嬷嬷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周玉身上挂着的那只香囊。很明显,周玉没有来得及调换。于是,周嬷嬷便借口去找春儿,去了春儿家中。”
“倒也不算借口。周嬷嬷视周玉为此生唯一,必然不希望他被牵扯进去。我估摸着,她去找春儿,也有警告春儿的意思。取香囊,只不过是顺带的。只是,让周嬷嬷没有想到的是,春儿在周玉离开之后,因为心中恐惧,也逃了出去,阴差阳错的竟又发生了后面的那些事情。”刑如意叹气:“周嬷嬷的那些事情,你也是打听来的吗?还有,这周嬷嬷究竟是如何设计杀死了周家老爷?一个在任上的官员死了,上面不可能不查,倘若调查,周玉岂会不知。”
“用你们的话说,你真是十万个为什么。第一个问题,周嬷嬷与周家的那些牵扯,一半是我打听来的,一半是我去地府寻了判官问的。”
“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这判官的生死簿上应该都记得十分清楚吧。那么,周家老爷是怎么死的?周嬷嬷被限制离开此处,她应该没有机会杀死周家老爷吧?”
“信!”
“信?”
“周家老爷每隔半年会与周嬷嬷通一次信。不管周玉是不是周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他都是周家老爷的骨血,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周嬷嬷,厌恶反感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关心的。所以,每隔半年就会写信问一问周玉的情况,同时托人带一些银两给周嬷嬷,用于此处宅子的日常开销。
周夫人死后,周嬷嬷原本还抱着一些希望,希望周家老爷可以看在周玉的面上给她一个名分,哪怕只是周家的一个小妾。可周家老爷却只给了她一个乳娘的身份,加之又被限制在此处,心中早已断了念想,甚至渐渐地生出一些仇恨来。
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法子,将写好的信用毒药熏染,这样在周家老爷书信时,便会沾染上这些毒素。还有,她既是周夫人的贴身丫鬟,对于周家老爷的生活习惯也是熟悉的,所以这毒下的十分精巧。
周嬷嬷暗中盘算着周家老爷毒发的时辰,提前几日便到了那里。在周家老爷死后,她销毁了那些薰了毒药的信件,并且取了周老爷的一缕发丝,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返回城中。
官员猝死,上峰是会派人通知。可接到通知的是周嬷嬷,她想要瞒下这件事情,并非难事。周玉一心扑在春儿身上,对于自己这个亲爹,也不怎么在意。不知,倒也是正常的。”
“真想不到这香囊里还藏着这许多事情。”
“这世间的事大多简单,只是被人心想的复杂了。所谓疑心生暗鬼,大约说的就是周嬷嬷这样的人。”狐狸回头瞧了一眼周嬷嬷:“如今,她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两条人命,就这么放过她了?”
“不然呢?”狐狸看着刑如意:“方才我们说的这些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也不能作为周嬷嬷杀人的证据,就算那位董大人再怎么神通,也无法给她定罪。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那……这香囊呢?”
“物归原主吧!”狐狸说着用手一指,那莲鱼香囊便不见了踪迹。
几年后,刑如意与狐狸又路经此地,听闻周家落魄了,而周玉带着痴傻的周嬷嬷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又过了几年,落魄的周玉选择了自杀,死时身上只挂着两枚脱了色的香囊。痴傻的周嬷嬷因为无人照顾,活活冻死在了路边,尸身被野狗撕咬零零碎碎,让人瞧了只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