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听“咻”的一声长哨,绚烂的弧光直直飞上天空,“嘣”的炸裂开来,变成了无数点光,在夜空上一朵接一朵绽放,再缓缓凋逝。
而那些盛开的繁花,成了此刻最好的背景。
寒冬料峭的深夜,丽水殿内却亮如白昼。
季纾眼帘低垂,一枚黑sE棋子无意在指尖摩娑,目光专注地凝在眼前胶着的棋盘上,眉头不自觉地微蹙。
凌思思拾起一旁的白子,目光在棋盘上转过一圈,只思考数秒的时间,便很快地落了子。
看着她落子的位置,季纾瞬间皱起眉头,终於克制不住,忍不住开口:「凌小姐,你真的会下棋吗?」
「说真的,其实我……不太会。」凌思思抱歉地笑。
她早就注意到季纾好几次都紧紧盯着她的手,神sE隐忍,像是强压着不耐。
可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他端着正直端方的样子,坑了她好几次。
闻言,季纾捻着黑棋的手一紧,只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早知道她异於常人,他就不该主动走进丽水殿!
「你别生气嘛。我虽然不会围棋,可你瞧……」凌思思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还是装作软绵绵地道歉,指了指棋盘。
「瞧什麽?」
「你看,这里五个白子不是连成一线了吗?」
「所以?」季纾抬眼,没好气地看向她。
只有傻子才会在下棋的时候,把棋子连成一线吧。
「这个可是我从前学过的一种特殊玩法。不b其他的,只要谁先将自己的五个棋子连成一条线,谁就赢了。」
季纾看着她的脸,有些出神。
在他的记忆里,眼前的nV子从来不曾有过这般神情,明媚狡黠,明明是那样灵动清澈的杏眼,却偏偏透着一GU古灵JiNg怪的邪气。
她眨了眨眼,故意道:「你这麽看着我,难道是不相信?」
「确实是初次听闻。」
「听闻季詹事足智多谋,不如我们就玩一局试试?」凌思思伸手将棋盘打乱,重新将棋子分好,弯起眼睛看他,「输的人得罚喝三杯,如何?」
季纾皱眉,「为何是输的人喝?那赢的人呢?」
「赢的人可以叫输的人完成一个心愿。」
没能去辨别她话里的蹊跷,季纾只想着自己断不能输给眼前的凌思思,心b天高的骄傲促使他默认了这场赌局。
他无声地收回棋子,沉声道:「开始吧。」
凌思思抬眼看他,忍不住乐了。
五子棋她从小玩到大,还没输过,这下子饶是季纾再天资聪颖,就算是神仙下凡,也稳输啦!
果然……
「季詹事你输了!」
「季詹事你又输啦!」
「哈哈哈我又赢啦!季纾你要再加油啊……」
有些人,跟她下了几盘棋,就连称呼也变了。
季纾薄唇微抿,道:「再来。」
眼看着棋盘被推翻一盘又一盘,夜sE渐浓,堆积在脚边的酒坛也愈来愈多。
「季纾季纾,你看你又输啦!你今天可真奇怪,怎麽一直输给我呢。」凌思思伸手下了最後一子,再赢了一局,喜不自胜,眉宇间还带着点狡黠的幸灾乐祸。
季纾低头看向纷乱的棋盘,果然在一片黑白夹杂中,寻见了隐在其中的五个白子。
他皱眉,「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我看得也花,可我还是赢啦!还赢你那麽多局呢!」
季纾睁着醉意朦胧的眼,望着眼前得意忘形的nV子,脸sE微红,嘴上不服输,可却忍不住暗笑起来。
他伸手捂着额,不知道喝了多少,头有些晕,神志连带着迷糊起来。
「季纾。」耳边,似乎有道声音试探地唤他的名字。
「嗯?」
「上次在梓微殿,你是不是故意的?」
梓微殿……
脑中一片晕眩,神志模糊的时候,季纾仍不忘正事,听着身边凌思思话里的试探,幽幽开口:「凌小姐可是有话同我讲?」
凌思思一噎,不料他醉了还能察觉有异,眼珠一转,瓮声道:「也不是什麽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一天你……」为什麽要救我?
天边忽然划过一抹绚烂弧光,於漆黑的夜幕上炸裂开来,绽放出一朵一朵灿烂的烟花,盛放在寂静的夜里,点亮了g0ng城Y霾的冬夜,亦遮掩了她话尾的问句。
季纾抬起头来,有一瞬间的恍神,才想起来她话似乎还没说完,「凌小姐说什麽?」
「噢,没什麽。」话锋一转,凌思思撑着腮,朝他笑道:「我是想说,你其实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用整天凌小姐的叫我,听起来挺生分。」
季纾微微皱眉,却是不语。
凌思思想也知道,他又要反驳自己与她也不熟,於是在他话说出口前,抢先一步道:「或者,你也可以唤我的小名思思。」
她偏头看着他笑,其实她也有私心,除了不习惯听他整天唤她凌小姐,也并不想让他叫自己是凌思嫒。
她不是凌思嫒,也不想成为凌思嫒,步上她为Ai失去一切的悲惨结局。
季纾闻言一愣,头顶上不断开放的烟花映在他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他迎着她的目光,顿了一顿,没有开口,眼前逆光g勒出一道朦胧的影子。
季纾捂着酒後晕眩的额角,好一会儿才神志不清,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那我也有个表字,唤作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