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真实V.S.虚幻(2 / 2)

「晚膳时候出的门。」

「晚膳……」

端午犹豫片刻,又接着道:「还有件事,小姐出门前曾嘱咐过我,说是她两个时辰没回来,要我赶紧去让人来找她。」

两个时辰?!

常瑶目光一闪,「现在什麽时辰了?」

「亥时了。」

亥时……距晚膳已过了两个时辰!

常瑶和陆知行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见深深的忧sE,只匆匆交代几句,便回身往端午说信上的地点而去。

三皇子已经知道天河令在凌思思手上,靳尹只怕是也知道了,他们必须得趁被人发现前,拿回天河令!

常瑶和陆知行转身正yu走出院子,忽然一个负责看守的兵士着急地跑了过来,灰头土脸,十分狼狈,显然是匆忙之间急奔而来。

常瑶下意识地驻足看去,分神去听,只听见他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语调,喊的是:「不、不好了!……攻城了,西啓攻城了--」

攻城?!

「怎麽回事?」

陆知行皱眉,显然也是意料之外,他正yu上前捉住那兵士问清楚,却有一个小厮抬袖抹汗,显然也是急忙找过来的,开口叫住了他。

「君上……君上留步!」他喘着气,一路跑得着急,额上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常瑶不认识他,陆知行见到他却是面sE一变。

「小陈?你怎麽来了?可是城中商舖出了什麽事?」

小陈是栎yAn商团分舖的负责人,知晓他的身分,若非要紧的事,绝不会贸然前来找他。

「君上,不好了,西啓入夜忽然发动攻城,城中已是局势混乱,商舖各个人人自危,事态实在紧急,b不得已,因此派小的来寻君上,就是想问问眼下该如何处置?」

陆知行身为大盛皇商之主,既也对底下商舖负有责任。

如今城中遭逢动乱,商舖受到影响,群龙无首,只得需要他主持大局,常瑶看出他的为难,先一步开口道:「师兄快去吧。西啓攻城,城内首当其冲,还需有人稳定局势,至於旁的待师兄回来,再作安排。」

「那,就委屈师妹了。」

陆知行咬了咬牙,适才打定主意,回头朝她匆匆一别,便沉着脸与小陈往山下赶去了。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常瑶眸sE微敛,伸手按着腰际别着的软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对不住了,师兄。她必须得先去找思嫒,她是因为带着她塞给她的天河令才遇险的,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就得她来结束。

她原先是这麽想的,只是,当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影时,脚下却彷佛一下生了根似的,怎麽也动不了了。

她直直地盯着眼前,不远处立着的人影,那样突然,让她几乎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阿瑶……?你在这里做什麽?」

四周一片漆黑,放眼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边无际。

笼罩在四周的浓雾里,彷佛又回到了那处树林,周围尽是三皇子带来的刺客,数不清的刀光剑影朝她追来,她躲避不及,只能不断地跑。

跑啊跑,跑啊跑……

这段逃跑的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从一开始她就被迫逃跑,可又好像永远也逃不开。

终於,她再也跑不动了,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她惊慌回头,有箭划破夜sE而来,直直往她S来;而她身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惊恐地後退一步,却是重心不稳,直接向後一倒,口中的惊呼尚来不及出声,便已坠入了无底深渊--

「不要!」凌思思惊呼一声,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来,x口剧烈的起伏,彰显她心里的恐惧。

她坐起身来,看清眼前的景象,这才松了口气。

是梦……

看来是真的被刚才的事吓到了吧。

她本来就很迟钝,不管是情感上,还有迟到的真实感以及害怕,直到现在那些恐惧情绪才像暴风一样,全部涌了上来。

独自面对杀手的攻击、为她受了伤的季纾、穷途末路被迫坠崖,面临Si亡的各种冲击,都真实地令她害怕。

她随手撩了撩鬓边的乱发,强迫自己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回神望向四周,却只剩下不远处的火堆,发出“吡啪”的声响,微弱的火光照出眼前空旷的洞x。

季纾不在洞里。

她微微一愣,旋即扶着山壁,站起身来,看了眼洞口外隐约的影子,心里下意识地一紧。

「奇怪……天还没亮,季纾不在洞里待着,还能跑去哪里?」

有细微的雨声淅淅沥沥地响起,彷佛是外头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隐约还夹杂着细碎的话语声。

难道是……季纾?

他在和谁说话?

凌思思心下起疑,r0u了r0u有些晕眩的额角,放轻脚步,朝着洞口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也越发清楚……

「东西是假的?」

这声音好熟悉啊……

好像是方才攻击她的杀手里,领头的那个?

凌思思眯了眯眼,探头看去,果然见到一道黑sE的人影正立在树後,朝着背对着她的人开口问道。

「这不过是进出皇g0ng的通行令牌罢了,你们中计了。」

「啊?这、这怎麽会……」

背对着她的身影淡淡开口,熟悉的嗓音,却透出一GU迫人的冷意,缓缓道:「若非你们贸然动手,又怎会打草惊蛇,坏了殿下的计划?」

虽是平淡不过的语气,可对方却从中听出了一GU不可侵犯的威压来,心头一颤,只得朝他低下头,恭敬地道:「是属下冒昧了。只是,她既已知晓维桑被俘,还能拿出假的天河令,可见东西还在她的身上,大人与她同行,又得她信任,为何不……」

「为何不趁机问出东西的下落?」季纾接过他的话头,摇了摇头,「经此一事,她已有了防备,要再动手便难了些。」

对方闻言,自知自己坏了事,垂首不敢再说。

「对了,殿下那边如何?」

「西啓那里已经开始攻城,消息传了回来,此刻风鸣山已是乱作一团,探子方才来信,衡yAn君已经下了山,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大人这边的消息了。」

季纾闻言,垂下眼帘,低声叹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衡yAn君亲眼见证,这三皇子的罪名自是得坐实了。」

「有了衡yAn君作证,此事自然就得是三皇子所为。可谁又能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咱们殿下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让太子妃主动替殿下找到天河令,再引维桑中计,借此机会挫磨首辅锐气,一箭三鵰,真是好手段!」

季纾并没有接话,只是负手而立,望着远方沉沉的夜sE,像是在想些什麽,却又像是什麽也没想,「殿下心中自有天下,又岂是尔等能够置喙的。」

来人垂首应下,季纾目光一闪,终是叹息着道:「不过,百姓是国朝的基石,亦是殿下的子民,民心所向,胜之所往。回去告诉殿下,若非b不得已,莫要伤人X命。」

「是。那她……」

「东西暂时没有下落,或许藏在别处也不一定。放心吧,有我在她身旁,不会出什麽差错的。」他垂眸整了整衣袖,缓声道:「至於旁的,告诉殿下,人扣一晚,寻个机会再放。」

来人得了命令,很快便消失在夜sE里。

而他沐浴在这沉沉夜sE里,竟一时分不清梦境抑或现实,只觉得世事繁冗,而人身立其中,竟是繁华作茧,半点不由得自己。

这夜sE深沉,又到底掩藏了多少龌龊?

他轻闭双眼,任由微凉的晚风拂过青的衣、黑的发,衣袂翻飞间,宽大的衣袖轻拂,终是背过身後暗夜,回往火光幽微的洞内。

他转身进入洞口,不防撞见了立在洞口的凌思思,幽黑的目光闪了闪,停下脚步。

凌思思没想他突然回来,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扯唇笑道:「原来你在这啊。我刚刚醒来,想说怎麽没看见你,以为你跑了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正想去外面找你呢。」

她笑着转身就要走回洞内,跃动的火光映着两人各怀心思的瞳孔,一时间幽暗难明。

在虚晃的火光里,两道人影被拉得悠长一道,随着她的转身,交叠的人影从中分裂开来,慢慢地,越来越远,也许最终都会分道扬镳,互不交涉。

季纾垂眸望着地上的影子,那麽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碍眼极了。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人影,背对着他,看不清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凌思思背对着他,同样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周遭静极了,彷佛是暴风雨来前的寂静,让人莫名不安。

她心神恍惚地往里走,却不防身後传出了动静,打破眼下诡异的平和。

突然,他的声音在身後冷不防响起:「……你都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