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由於公车上的饮食规定,姊姊会催促他赶紧吃完,这孩子到你说的时间点,冰也该是吃完了。」
祝晓抬手,食指点上同块板子,指尖似有若无地碰到一起。温和,却让人不觉跟随的力道,他引导着往前挪,就经过的位置解说,「在过了马路的路口处是同理,要在过马路前,或早於红灯等待时间,就解决这件事。」
「那如果走红灯前的过路时间呢?」暮白抬起另一只手,换过时间标记,「前面赶路,这孩子就没有余裕吃冰,就在马路上,或是过到对面时弄掉这支冰。」
「不可。」祝晓捏起才刚被换上的卡片,「他一口也没嚐,又委屈要赶路,当场就会哭闹,他姊姊为他,又为赶上公车时间,会闯红灯回头买。」
像是结论,又像有後续的话语。暮白没等到下文,眨了眨眼:「然後?」
「然後遭逢车祸事故,Si亡。这是最坏的状况。」
「……」
暮白把整张脸埋到桌上,神生太难了。
「……被否定就开始慌。你最开始把时机放在中段的位置,已算是正解。」祝晓见暮白整个人都蔫了,微微放柔语调,移动上头的布置,还原最开始否决的局,「但还未到打消回头的距离,一念之间,恐怕就会再来一支,等同回到起点。」
「可我算过了。」暮白抬起头,挫败中透着无辜,「在还没过到对面的距离,他们都是会折返的。」
「路作为客观因素,确实没法改变。」
祝晓垂下眼,目光在图上平静却细致地描摹,最终在并非事发路线的上个路口处,拣起一个人物卡,拉过暮白的手,将其放进他的掌心。
「但人可以。」
沉着的口吻带来安定,仅是无声似等待的凝望,暮白却不觉挺起身子。他的目光顺着祝晓的示意回到了如同棋局的课题上。
「你当初是选了个滑手机的过路人去碰倒那支冰,那人并不会对此事负责,而且可能会追究衣服的脏损,一来一往,也许冰的问题解决,面试却会来不及——而那位老板恰是化解家暴案件的引子,若此次错过,这孩子还是会在某天被父亲打Si,他姊姊的命途也会跟着坎坷,不堪自尽。」
「当然,届时或许会有新的情况让我们得以牵线化解,但若能在这里就做好,便能一劳永逸。」
祝晓的手俐落却从容,失败的方案在上头模拟呈现,又迅速重置,他接过暮白手中的图卡,中指在上,食指在下,将之似棋子地夹於两指指尖。
「此人会到附近洽公,按车子移动的速率,从买冰的时间看,尚未进入视野。但他的移动路径确实会与本案重叠。」
落子,他挪动图板从原先的位置划过,经过路口,停在冰店往前几尺之处,也就是那人下车,事情该发生的点位,「因时间紧迫没注意行人,突然开启的车门吓到刚好经过的孩子,连带冰也跟着没了——不同的是,他会从洽公的样品中,拼拼凑凑送给哭闹的孩子一个足以分神的礼物,问题迎刃而解,且他此次的商谈很成功,因为他面谈的对象目击了这一幕。」
「这就是……」
「时机。」祝晓接过暮白的话,「时机对了,什麽都对,反之……」
他没有再说下去。阖上书册,站起身,他抚平衣袖的皱摺,「今天课到午时?」
「……啊!对!」暮白恍地将视线从地图上挪开,似乎还未从方才一系列的解题中缓神,「今天有任务?」
「为了下周期末你能专心应考,以及之後的牵线考核,有些进度必须摊到前头。」
祝晓的眸中思绪暗涌,可仅是刹那,再次抬眸,眼底已回到一片清明。预备上课的铃声恰好响了。
「申初一刻到霞海城隍庙口来。」
他状似补充地一顿,「不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