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珣乐摇晃着杯中残存的琼浆,仰头看向天花板,两旁传来的酒言醉语不知所云,在吃饱喝足的他耳中,只是过时的玩物传出的噪音。
无聊。他将余下的酒递入口,却索然无味,他偏头,宛若黑白的无趣视野中,就是淡sE也鲜明,一抹淡薄的身影坐在长桌尽头,清醒地夹着花生吃。
他的眼底又亮了起来。
大夥喝得喧闹,一醉亦不休,就算唯我独尊如月彩弥,也陪着月绘昕喝了不少,只有月竟欢坐在最边缘,连第一杯酒都敢作假,以袖遮口,乘人不注意地倒进垃圾桶。
而後旁人喝酒,他倒是把薄弱的存在感利用得淋漓尽致,默默地把所有菜吃过一轮,全程平平淡淡,悠然自若,看得月珣乐老禁不住笑,想把对方揪出来,又想独藏这些画面——
如此看来,他前头觉得有趣,也多半是月竟欢的功劳。
月珣乐g起嘴角,提起桌边的葡萄酒,捞过两个空杯,起身朝对方走去。
月竟欢不喜喝酒,应该说他与热闹的场子不对频,所以面对月奉心的前辈邀请,他始终抱持否定。
可他也不愿当拒绝的那一个,那无疑会将自己推向更加显目且麻烦的处境,而若将他视作隐形人,倒可以自我调节地待一待——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给自己安了个虚凑人数的定位,坐进包厢。
他享用免钱的美味,掐算结束的时机,本以为自己能平安到落幕,直到酒量跟鬼一样月珣乐提酒而来,他抬眸,见对方笑脸盈盈地向自己伸手,眼皮不禁一跳。
「大叔,我们偷溜出去吧?」
月珣乐一旦腻了便一个眼神也不多给,可只要看上某物,在感到乏味之前绝对Si缠到底,从不浪费力气做无谓挣扎的月竟欢叹口气,将手放上对方的掌心。
月珣乐满意地眯起眼,淡淡的光芒浮现,下一秒便迎来了场景置换——
本以为传送到另一个喧闹处,月竟欢闭着眼逃避现实,可并没有预期中的嘈杂,反而静谧得不可思议,一阵清风拂过面颊,带动草木沙沙作响,他缓缓睁眼。
月初无月,一颗颗闪耀的星芒点亮夜空,山海相连如画,低头俯瞰,半山腰处,是方才还待着的仙云楼,山脚下之下灯火辉煌,距离将它们化作渺小的光点,成了连绵於地的星河——
他竟身处於山顶的一处凉亭。
「大叔大叔,过来坐!」
他循声望去,月珣乐朝他朝手,酒与杯已然就位,他似是缓不过神地乖顺而去,坐下後又本能地转头,景致无瑕,舍不得挪眼。
「看来大叔很喜欢呀?」月珣乐倚着石椅,似乎早对这样的景sE稀松平常,人家看景,他看人,朝着月竟欢举杯一笑,「既然客官满意,总可以陪一杯酒?」
「……」
月竟欢没有搭理他,可说是充耳不闻地一点动静都没给,月珣乐也不在乎,自己把酒乾了,拿起通讯听起月奉心给的录音。
两人共享着空间却互动为零了好一阵子,月珣乐开始剪接音档准备Ga0事,月竟欢才回过头来,显然美景使他心情大好,主动丢出一句话。
——你怎麽那麽懂?
月珣乐瞥了他一眼,深知这话当然不是指剪辑,而是遥远地回到他们进包厢之前的话题。
「看热闹的极致不就在怎麽近都不被波及?把事情闹大更是其中JiNg随,会些审判可是基本中的基本?」
「……」
「欸不是我说,我还考虑创业呢。」他丢开通讯,饶富兴致地凑近,眼里尽是光彩,「先匿名举报,等他吃官司找不到人救,生意不就上门了?我看呀,大叔反正要离职,乾脆一起得了,赶紧抢占市场多好?」
「……」
「要不我负责惹是生非,大叔负责宣读我给的辩词,拜托世上哪有我这麽好的合夥人,根本赚烂了吧?」
「哈。」月竟欢终於忍不住地轻笑出声,他保持沉默,月珣乐就想方设法地追加福利,还挺可Ai——
等等,可、可Ai?月竟欢瞳孔一震,完蛋,他脑子好像不太对劲,这词怎麽给他套在这个小恶魔身上?
月珣乐倒是被他的难得一笑震撼到了,感觉好像哪里得到激励,心里澎湃就想得寸进尺。
他站起,取杯,斟酒,优雅欠身递酒:「您意下如何?」
月竟欢并未伸手,其实不过是寻常酒水,他是不Ai,并非完全不沾,可总觉得和眼前的倒酒者相同,杯里有毒,麻痹感官,引人沉沦,碰不得。
月珣乐没有猜得这麽深,以为月竟欢仅是排斥酒JiNg。古灵JiNg怪的双眸转了转,收回手,向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