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宋同志每天上工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经常无故旷工却照样领工分,社员们都是一肚子意见,却因为她是您的外甥媳妇而敢怒不敢言!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啥说法?你们要啥说法?这大队里跟我沾亲带故的人家多了去了,照你们这意思这些人可都甭来上工了,不然有点啥事屎盆子不得都扣我头上?”这些知青做事情不行,搞事情倒是有一套,王宝生看到就头疼。
“我们可没这个意思。”李芸拄着锄头,趾高气昂的睨着王宝生,“不过对于某些偏私的事情我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大队长要是真没私心就该把宋同志旷工的工分扣下来,不然的话我们只能上公社上县政?府去给大队的父老乡亲讨公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爹偏私了!”王胜男本来要去给周振兴送橘子,看到这边起争执,跑过来狠狠推了李芸一把,“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芸踉跄倒退,后背突然抵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回头一看,竟是生产队里最凶狠的民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上次她可看到这男人是咋对付那个叫刘芬芳的破鞋的,臭鞋底儿把人脸都抽肿了!
“小心点知青同志,万一不小心摔地里,很痛的。”张老棍抹着嘴角邪笑。
不知道为啥,李芸看到他左眼皮子就猛跳,逃也似的躲到张梅花背后,啥高傲劲儿都没了。
张梅花马上替主上阵,跟王胜男吵得不可开交。
本来就是要收工的时间,社员们自然都跑来看热闹。
宋恩礼一听又是为了她的事,也懒得再废话,“你们不就是眼红我记工分省事儿嘛,行,我辞工,不过就算我辞工也轮不到你们,先来后到也得从我们大队社员里先选一轮。”
反正这点工分对于她来说有没有都没所谓,不去地里干活时间上还能再宽裕点,想干啥就干啥,可以时不时上县城挣钱,而且她在肉联厂已经有份工作,一个迟一个早也要是辞工的,没必要叫老舅为难。
张梅花嗤笑,“你们大队,就你们大队有识字儿的嘛,别连12345都不会写!”
“咋,看不起人这是!”社员们愤懑,撸起袖子就想干架。
张梅花吓得花容失色,一着急又把背后的李芸拽出来挡到前面,李芸回头怒瞪了她一眼,拍拍被她拽过的衣袖,“有病啊你,自己不会说话把我推出来干啥!”
“我……”
“别你你你我我我,不就是想要记工分的活儿吗,我偏不给,这活儿本来就是我让给我四表嫂的,既然她不干了理应落回我头上,所以还是我来。”王胜男得意的扇着小红本,把一干女知青气得够呛。
“谁稀罕啥记工分!我一高中生还能跟你个泥腿子抢!”李芸气得掉头就走,留下其余几个女知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张老棍装作漫不经心离开,到没人的地方才追上李芸,“小李同志。”
李芸长得相貌极好,虽然也是圆脸,但皮肤白,而且能歌善舞身段气质都不错,读书的时候追她的男同学多了去了,这种情形早就习以为常。
但她不屑跟张老棍这样的乡下男人说话,虽然他每天穿的都是没打补丁的新衣裳,长得也算端正。
“小李同志你别生气,大队长家那闺女就德行,咱们大队的人瞧她都烦着呢。”
李芸依旧没理他。
张老棍不气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笑嘻嘻的跟着她,“小李同志你还没吃饭呢吧。”
“废话!”这几天她吃的都是从县城买来的供应粮,给家里写信让寄粮到现在没动静,她怕接不上供应,每顿只敢吃个半饱,正烦这事儿。
“是这样的,昨儿我姐给我拿了个大猪头,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想叫上你们几个知青同志一块儿吃,也算是给你们接风,你看你们为了支持生产到咱们大队,大队里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有猪头?”李芸总算停下脚步。
“嗯呢,还有几个鸡蛋和大米。”宋恩礼上次给了两只鸡叫他养一只生蛋,张老棍听她的话,也攒下几个。
“那行吧,”李芸吞了吞口水。
看在这么些好东西的份儿上,她就暂且理他一会,反正是他自己说的要给接风,吃完了谁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