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茜茜再次来到田家，已经是隔天下午了。

她敲了两下田赫辰紧闭的房门。

「进来。」

牛茜茜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犹豫了半晌，才打开门走进来。

「谈得如何？」田赫辰看着双眼红肿、明显哭过一场的牛茜茜，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还不就那样。」她一PGU坐到地板上。

「和好了吗？」

「我们本来就没吵架。」

「那……」

「其实我早就没关系了。」牛茜茜随手抓了个抱枕抵着下巴，「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要回去和他们道歉，只是没想到会这麽突然就是了。」

说着，她有些埋怨地瞪了田赫辰一眼。

田赫辰并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样的她很可Ai，「昨天发生了什麽事，能说给我听吗？」

「看我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吗？」牛茜茜没好气道，这家伙那麽聪明，她不信他猜不到。「我和阿姨抱在一起痛哭。」

「为什麽？」

「吴道允有跟你说，出国念书这件事我是怎麽得到家里同意的吗？」

「大概提了一点。」

「嗯，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说的，但其实我根本没事先徵询他们的同意，我跟留学仲介拿了一堆资料回家，开口就要他们付钱。」现在想想，她当初简直任X兼白目到了极点，「他们大可以拒绝我，或是任凭我在国外自生自灭，最後夹着尾巴回台湾，但他们没有这麽做。我在国外过得很好，不像某些同学为了房租必须兼职打工，我完全不需要担心金钱。」

牛茜茜有些难堪地笑了笑，「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的，偏偏我虽然有良心，却没什麽胆量，只敢跟阿姨联络，不敢和爸爸讲话，这几年都是麻烦阿姨当传声筒，我很对不起她。当年也多亏她居中劝我爸，我才能顺利出国……昨天我已经和阿姨道过歉了。」

事隔多年把话说开，牛茜茜和王亚淳忍不住在客厅抱头大哭，一个猛说对不起，一个狂回没关系。

过去她何尝不知王亚淳对自己很好？但那时她内心长期渴求父Ai，却察觉爸爸似乎Ai阿姨胜过自己，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正因为王亚淳对自己非常好，她甚至不能痛快地讨厌王亚淳。

这种复杂的情绪，她到现在还是很难解释清楚。

「幸好，阿姨能理解，她说她小时候也跟我一样。」

「阿姨的部分解决了。牛爸呢？」

「他……」牛茜茜忽地停下话，不高兴地看向田赫辰，「喂，你现在是在侦讯是不是啊？」

「我是在关心。」田赫辰举起双手表示冤枉，「而且，我们之後还有事情要做。」

又有什麽事啊？牛茜茜横他一眼，却也没追根究柢。

「我跟我爸场面没有那麽煽情啦，老实说一开始还满尴尬的，他问我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感觉我们很不熟。」牛茜茜哈哈笑了几声，垂下眼眸，「你让我进去家里的时候，我以为我爸可能又会说一些惹我生气的话，但他只是一直问那些无聊的问题，好像他真的很担心我一样。」

「他应该是真的很担心你吧。」

「我知道啦！我就是……」牛茜茜长舒一口气，双手r0Un1E着抱枕，「要说我心里完全没有怨怼是骗人的，看到帐户里定期打过来的生活费，也会觉得他的付出是应该的。但当他跟我说做得很好、辛苦了、回来就好时，我忽然有种……该怎麽说呢？豁然开朗的感觉？就是心里的乌云一下子散开了，觉得好轻松、好开心。」

「嗯，那太好了。」

「是吧？太好了，对吧？」牛茜茜鼻头又有点酸酸的了，「田赫辰，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还有，你知道吗？小l送了一幅画给我，他在模仿我画画耶，画得超好的！」

牛茜茜做梦也想不到，她有一天能毫无隔阂地融入那个家。

「田赫辰，谢谢你带我回来。」牛茜茜发自内心向他道谢。

如果不是他这一连串的安排，她也许还会躲上好一阵子不敢回来吧。

牛茜茜眨了眨眼睛，眨去泪意，再次绽放笑靥。

「对了，你说我们之後还有什麽事要做？是要去哪里吗？」

「我们哪里也不去。」

「蛤？」

「就在这里。」田赫辰拍拍床沿。

这里？

一桩回忆蓦地涌上心头，牛茜茜的脸瞬间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