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抿唇,道:“我并未见过四爷,四爷可能认错人了。”
陆季寒笑而不语。
陆太太瞅瞅二人,打圆场道:“都是南城人,也许路上打过照面。”
“或许吧。”陆季寒站了起来,“太太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陆太太点头:“坐了一路火车肯定累了,快去吧,晚上再过来。”说完她又对俞婉道:“今晚咱们为你四弟接风洗尘,你记得过来吃席。”平时陆家各房是单独用饭的。
俞婉嗯了声,朝陆太太告辞,转身往外走。
身旁脚步声响,俞婉瞥见陆季寒高大修长的身影,竟是与她一起出来了。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兄弟四个的院子挨得很近,两人有一段路都是同路,幸好,陆季寒并没有试图与她攀谈,但俞婉一路都如芒在背,直到跨进她与陆子谦的翠竹轩,她整个身体才放松下来。
秀儿找了伤药帮她涂抹,一边涂一边抱怨:“四爷真是的,都认出您了,也不道个歉。”
俞婉苦笑,这辈子陆季寒别再纠缠她她就满足了,道不道歉没关系。
晚上家宴,除了陆老爷、陆子谦,陆家其他主子们都到了。
俞婉作为陆家目前唯一的少奶奶,与陆太太、两位姨太太坐了一桌。
二爷陆伯昌、三爷陆仲扬、四爷陆季寒以及大小姐陆宣、二小姐陆芙、三小姐陆薇坐了一桌。
女人一多,气氛就容易活跃,陆季寒默默地吃饭,目光偶尔扫向背对他而坐的俞婉。
今晚的晚宴算正式场合,俞婉穿了一件浅红底绣花旗袍,这是她出嫁前宋氏亲手为女儿缝制的嫁妆,用的是压箱底的好料子,裁剪合身,将俞婉姣好的曲线完全展现了出来。从陆季寒的角度,能看见俞婉修长白皙的后颈,单薄的脊背,细得惊人的小腰,以及椅子下面旗袍开叉处露出的一截小腿。
陆季寒二十岁了,这样年纪的富家少爷,放在别家早就尝过女人了,陆季寒屋里也出过想要爬床的丫鬟,陆季寒看不上,全都严厉处置了,而外面遇见的野花野草,他嫌脏,尤其不喜那些女人刻意描绘的火焰红唇,只觉得油腻恶心。
去了军校后,校规森严,陆季寒更没机会邂逅美女,没想到今日刚回南城,就在自家遇到个绝色,一个干净如深山幽兰的女人。若俞婉是他的二嫂或三嫂,陆季寒不亲近也不会起别的心思,偏偏,她是陆子谦的妻。
大嫂……
陆季寒只觉得讽刺,一朵娇兰插在了牛粪上,暴殄天物。
陆家三位小姐都在读书,二爷、三爷白日分别要去医院、学校上班,俞婉除了陪太太们打牌,也没处可以走动。
陆太太倒是把俞婉母亲的眼疾放在了心上,昨日晚宴还特意叮嘱二爷陆伯昌帮忙介绍眼科医生。这日傍晚陆伯昌回来,派身边的一个丫鬟来通知俞婉,让她明日带宋氏去医院。
俞婉心情复杂,她想离开陆家,但她又必须承认,她也占了陆家不少便宜。
与母亲的眼睛相比,骨气算什么。
俞婉又回了趟娘家,如约陪母亲去了陆伯昌所在的医院。
二爷陆伯昌是个非常绅士的男人,他亲自陪娘俩去了眼科。
宋氏的眼疾是常年做针线所致,根治是治不好了,眼科医生帮宋氏配了一副矫正视力的眼镜,还教了宋氏一套眼保健操。眼镜很贵,俞婉准备不足,但二爷陆伯昌根本没想让她出钱,母女俩还在等眼镜的时候,他就帮了结了账。
俞婉红着脸,承诺要还他钱。
陆伯昌笑道:“一家人,大嫂别跟我客气,好了,我还有病人,就不送大嫂伯母了。”
言罢,陆伯昌转身走了。
宋氏望着男人身穿白大褂的背影,由衷感慨道:“婉婉命好,陆家几位爷都是好人。”
俞婉看看母亲的新眼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现在吃穿用的都是陆家的,将来她先提出离婚,不提这副眼镜钱,聘礼首先要还回去,可陆家的聘礼,家里已经花了一部分了,难道全都要靠母亲日夜做针线攒钱还吗?
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俞婉想自己一人承担。
她要赚钱,等她偿还了二爷的眼镜钱,攒够了陆家的聘礼,那时再离婚也不迟,反正,陆子谦不会碰她,而且,陆家有各种生意,她或许可以学到什么赚钱的技能。
有了目标,俞婉忽然觉得,接下来她在陆家的日子没有那么难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