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因。”
她回头,晋绍宁叫住了她。
“晋叔叔,明明你替我分担了这么多,我非但不领情,反而还给搞砸了,”她歉疚的笑了笑,“你生我的气就行了,千万别怪我妈。”
“清因,我是外人,不方便评价你们的家事。但我想告诉你,你父亲去世后,她可以坐在董事的位置上继续安心吃她的分红,她的工作重心不在恒浚,完全没有必要留在恒浚和你那几个伯伯争权。”
舒清因没说话。
晋绍宁语调清平,“她当时发邮件请我回国帮忙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跟我说,她不是为自己争,而是为你争,你多一重保障,她才多一重安心。”
只要她能为舒清因争取的,她都会去争取。
“把事情解决好,别让你妈妈操心,”晋绍宁说,“至于其他的,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晋叔叔回办公室了,门被关上,她也不知道晋叔叔会和她妈说什么。
也许是替她说好话,也许是安慰徐琳女士,按照晋叔叔的性格,应该会双管齐下。
舒清因不想承认,她真的很羡慕徐琳女士。有时候一个人待着,会偶尔文艺又矫情的觉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她无关,无人爱她。
离婚的消息往外铺散,引起不小的轰动。
众人为之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调味品,年前的最后一道波澜,全仰仗这个八卦。
原本以为宋氏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结果宋氏那边也只是提出让她有空过去吃个饭,再没有任何反应。
她隐约猜到,是宋俊珩在背后按捺住了宋氏。
风言风语传的越多,对他宋俊珩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这样做情有可原。
原本两家合并的大家宴,也因为他们离婚的消息公布而被匆匆取消。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舒清因给徐琳女士发了个拜年消息过去,只收到了一句冷淡的“同乐”回复。
后面还附加了一条。
【记得祝你爸新年快乐】
她们母女俩最大的默契就是,逢年过节都不会忘记已故多年的舒博阳先生。
舒清因向舒博阳先不会再有任何回信的邮箱里投递了一份恭祝新年的邮件。
很快收到了自动回复,显示邮件已发送。
发送过去后,这封邮件就和前几年的一起永远尘封在邮箱里,永远不会被打开已读,也永远不会有人看到她邮件里写了什么,有时候舒清因甚至把爸爸的邮箱当成了知心姐姐的邮箱,平常不过节,她也时不时发一封过去。
舒清因性格倔,说不回舒氏过年,今年就真的没回舒氏过年。徐琳女士更牛掰,她直接和徐茜叶一同回清河徐家过年去了。
母女俩就这么别扭着,反正这种相处模式已经是她们之间的常态,等年后上班在公司一起开会,就又不得不见面说话了。
舒清因不想被那些伯伯们念叨,虽然一个人窝在酒店里看春晚是寂寞了点,也总好过听中年男人们在她耳边聒噪。
今天年三十,就连酒店里留下执勤的工作人员此时都聚集在员工大堂,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酒店里有不少客人一起下去凑热闹去了,舒清因这层本来住的人就不多,再加上过年,到现在整层就剩她一个了。
春晚的节目没什么新意,她手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用毯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开着电视,将声音调到最大,虽然眼睛是盯着屏幕的,但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电视里的主持人说,此刻大部分的国人应该正一家团圆,围坐在圆桌前,享受团聚的喜悦。
舒清因想,她是属于那小部分的。
年三十的意义在于团圆,偌大的酒店套房里,舒清因特意让人贴上了红彤彤的春联和倒福字,门框前还挂着红色穗子,灯光通明的室内,为了烘托节日气氛,她还特意点上了没什么照明作用的红灯笼。
茶几上摆放着瓜果点心,热闹的晚会声音充盈着整个客厅。
之前工作忙,直到年三十这天晚上,她才匆匆忙忙用支付宝到处扫福字。
只可惜运气不太好,敬业福一直扫不出来。
舒清因一个人扫福字扫得不亦乐乎,落地窗外,已经有烟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站在窗前,踮起脚眼神想掠过高楼大厦,看看是哪里在放烟火。
还没来得及找到烟火的发源处,眼前忽然一暗,舒清因下意识的回过头,整个房间都黑了。
“……”
她真的也太霉了。
五星级酒店停电这种事居然还能被她撞上。
幸好酒店效率快,立刻安排了自动发电机又续上了电,只是要到她这层,说是还要等个两分钟。
说是说两分钟,但今天年三十,酒店值班的人不多,发电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等了大半天,供电还没供到她这层楼来。
房间太黑,舒清因不想待在里面,只好站在走廊默默等供电到位。
舒清因绕着走廊走了两圈,越想越觉得凄凉,最后干脆蹲在自己的房门前,小声呜咽了起来。
她怕黑,又害怕一个人,大年三十的晚上,又黑又是一个人,上天这是在折磨她。
她看了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想起他已经回香港了。
两个人一起等来电,也总比她一个人这么巴巴的等着要好。
手机开着手电功能,舒清因就这样用手电照着地毯,手指捻着毛边儿,数着地毯上的浮世绘风格的花纹圈数。
数到第五十六个圈圈的时候,舒清因听到有人过来了。
电梯恢复供电了?
她赶紧准备起身,打算乘着电梯去有光亮的楼层暂时躲躲。
“你好,请问电梯已经来电了吗?”她打着手电,靠着墙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人喘着气反问她:“来了我能爬楼梯上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舒清因不可思议的将手电光往上照,从腿到腰再到脖颈,最后停在那人的脸上。
男人英俊的脸被照亮,额头上附着一层薄汗,白色的打底衬胸前也湿了一大片,他稍稍往后躲了躲,掀开外套扇了扇风。
三十多层,他居然是走楼梯上来的?
她连下都不愿意下去。
“你不是在香港吗?”
“你怎么回来了?”
舒清因刚问出口又觉得两个问题没必要。
不管怎么样,反正本来应该在香港的沈司岸现在已经在这儿了。
“你怎么不等来电了再上来?”
这个才是比较有意义的问题。
沈司岸懒懒地说:“你不是怕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