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打听”不是一个人,当家人却只有一位,他的人打听消息的时候无孔不入恨不得自己是空气,当家人却是上来就报字号,有事没事还爱到处乱蹿。他本名也不叫包打听,不过大家都把他的本名给忘了。
白芷不动声色继续缝人,赵初宝示意学徒收了银子也接着干活,两人的耳朵都尖了起来听包打听有什么问的。事实太奇怪了,一是不必包打听本人亲至,二是这场热闹刚开始他问这几个三脚猫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只听到包打听车轱辘话说了一圈,直到白芷缝完人、赵初宝包好伤者,包打听才住了口,一拱手:“有劳诸位侠士了。”含笑捻开折扇目送伤者离开。
白芷垂下眼睛收拾桌子,心里默默数到了三,包打听笑容可掬地开口:“姑娘就是那位有名的周大夫吗?”
白芷一听就乐了,心说,合着这是找我来了?口罩下的声音有些含糊:“我是姓周。”
包打听将扇一合,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在下于附近几城游历,久闻周大夫的大名,不想竟是如此年轻。”
白芷将桌子收拾好,抬起眼来说:“您有话就直说,没要紧的事儿我还得给人送药去。”
包打听笑容可掬地问道:“在下游四方见过的名医也不少,方才看姑娘的手法便知道姑娘不一般,不知姑娘能不能洗花臂?”
白芷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包打听,包打听一派从容:“嗐,是在下好奇,姑娘能否为我解惑呢?”
见白芷不说话,赵初宝小心地插了一句:“您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好奇。”
白芷低声对赵初宝说:“送客吧,这里不是茶馆。”
包打听见这样子便觉有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大夫请看,这是在下搜集的江湖上有名的神医连同他们的地址,姑娘不感兴趣吗?”
白芷瞪赵初宝,赵初宝就赶包打听走。包打听愈发觉得有隐情,使出浑身解数就要赖在医馆不走,他身怀武艺,白芷又不能在医馆暴打他,一时僵持住了。白芷看看鱼差不多上钩了,才说:“你问花臂做什么?想好了再回答我。”
包打听擦一把汗,道:“是……有人托在下打听的,否则在下也不能问询这许多名医呀。”
“问着了吗?”
“有说烙的、有说削皮的、也有说用药洗的,都会留下痕迹。在下就想知道有没有能不着痕迹去掉大片花臂的办法?”
白芷道:“重囚犯要刺面、充军的卒子也要刺,一不小心就会惹上麻烦。去年衙门里的人才叫我们留意花臂,你现在来问这个事儿不大合适。我懒得惹事也不会去告发你,你走吧。”说完,拣了几包药提着往外走。
包打听不远不近跟着,见她走了几户人家分完了药还给看了病,忆及情报里关于她的描述飞快改变了策略。白芷回家的路上,包打听凑上了上来:“姑娘,不是在下歪缠,实在是事关重大。是一家的女孩子走失了,她的家人找了她许久却总也找不到,就想她是不是被人掳走把这印记去了。”
“家人不知道她长相?您是江湖人必有些不能说的事,我也不好奇。只是现在您越说让人听得越心惊,再说下去就要把您自己个儿说进牢里去了。”
“是失散多年,相貌许有改变。”
“史都头说,一个脾气不好的花臂女干系到江洋大盗的线索,您是真想见识一下大狱。”白芷说完,就在大街上看着包打听。安州城里可能有人不认识知府,却几乎人人认得出白芷,半条街的人都跟着一齐瞪包打听,包打听只得暂退。
第二天,包打听准备了四样礼物登门,这次连张百药都惊动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随便一样礼物够咱们赚一年的了,这事儿小不了,趁早别沾。”
包打听这一回上门又与上次不同,居然很诚恳地说:“在下干的就是这个营生,也知道惹人烦。昨天本想问到了就走以免给府上惹太多的麻烦,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府上人来人往消息应该灵通,当知道顾五公子回家了,可他的独生女儿为了救父身亡。但是这两年有几拨人在暗中寻找这位顾小姐,在下就想打探一二。”
白芷道:“人都死了,没影的事儿您还打听?”
“南沈北顾都有人暗中查访,他们既然动起来了就必有内情!”
张媛媛本来在后面偷听的,此时忍不住问:“她亲爹要找闺女还用瞒着人吗?”
“所以呀!”包打听很高兴有人接话,“您说奇怪不奇怪?这位顾小姐的脾气、印记是很难藏得住的,照说三年了,应该是死透了。可是……”
南沈北顾大家也都知道,白芷知道得还详细一些,问题是她跟沈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呀!“还有别人要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