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转过身去,迢芸将手递给了近旁的侍婢,背对着徐子莫道:“子莫,我知道你对王爷是真心的效忠,也请你信我,我不会害子心。收起你那些浮夸又不真实的歪心思吧,本福晋保证待子心如同自己的亲妹一般。”
深秋的风,竟有几分凛冽。一阵风过,徐子莫感觉脸如刀割一般的疼。他是想让王爷纳了自己的亲妹,却是在王爷登基为帝之后,而非现在……现在!
高凌曦从前,不过是宝亲王府小小的使女而已。想跟着福晋与侧福晋入宫,给熹贵妃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请安,根本是无稽之谈。如此一来,除了刚入宝亲王府时见过太后一回,这便是第二回了。
当然,这也是高凌曦第一次与太后走得这样近,近到可以清晰的看见太后略微松弛的眼尾肌肤,显露的几道细纹。可尽管如此,高凌曦依然觉得太后的容姿、神韵甚美。那是旁人无法拥有的高华气度,更是数十载紫禁城岁月洗礼锻造的雍容仪态。
想到这里,高凌曦自愧弗如,唯有低眉顺目愈加小心的伺候着。正想扶着太后上肩舆,却是雅福轻盈的走上来道:“不劳侧福晋动手,让奴婢来就好。”
高凌曦有些尴尬,连忙退开了身子,轻轻道了声:“是,太后。”
太后就着雅福的手,缓缓的上了肩舆,温和的说道:“这些事雅福做惯了,我也受惯了,换做旁人,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过这往后,你时常伴在我身侧伺候,总会慢慢适应的。”
雅福轻缓一笑,向着太后道:“奴婢也觉着高侧福晋乖巧伶俐,一定比奴婢伺候的更为妥帖。”
“多谢太后。”高凌曦腼腆一笑,多一个字也不敢说,她不明白太后为何忽然要闹这一出,非要她这个根本相熟的跟在身侧。乌喇那拉氏反而比她要多见太后些许次,也听府中人说起过,太后甚是喜欢,怎么忽然就转风了?
莫不是与皇上的恩宠有关?高凌曦心里一凛,可府里的事儿,太后深居宫中又怎么会一清二楚呢?
“雅福啊,高侧福晋这个称呼似乎不当,至少要唤一声娘娘才合适。圣旨未下,可毕竟皇上已经登基了,侧福晋侧福晋的唤,不是委屈了凌曦么!”太后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目光远远的平视眼前的景物,看起来空空洞洞的,可意味绵长至极。
“太后说的极是,倒是奴婢思虑不周,委屈娘娘。”雅福轻轻转过了脸,刻意睨了高凌曦才道:“娘娘不要怪罪奴婢才好。”
“姑姑言重了。皇上的圣旨未下,臣妾实不敢妄自揣测。”高凌曦竟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跳也骤然快了几分。太后这样说,是在试探她么?还是,太后知道了皇上的旨意,想要暗示自己会被册封为妃主?毕竟只有嫔位以上才当得起一声娘娘,而她于潜邸时就是侧福晋,总不至于入了宫还是个小小的嫔位吧。
细细一想,高凌曦有些心慌,会不会正好相反呢。太后意在告诫自己,当个普普通通的妃子已经是极限了,不要觊觎更高的位分……
想不到,太后犹如家常的几句话,竟然搅得高凌曦五内俱焚,魂不守舍。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挨,她当真是有些犯懵了。
看着她期许一笑,太后眼底多了些欣慰:“你倒是懂事,由你伺候在皇上身侧,哀家尽可以安心了。”
“哀家记得,先帝爷登基之初,你父高斌就任内务府主事,一转眼十余载,他已经是江南河道总督,内阁大学士了。虽然是汉军旗的出身,却颇得先帝爷器重,是个不可多得的肱骨之臣。”太后捻着手里的玉佛珠,眉目冷清:“先帝重之又重,未偿你父心愿,御笔亲旨破格提拔你为宝亲王侧福晋,这一份心,你可领略?”
此言一出,高凌曦脊梁上的冷汗一下子沁了出来,她并不知自己被提拔为侧福晋,竟然还有这一层深意。原本以为,四爷的心思要多些,可这么看来,却并非仅仅是宠爱。
当即就跪在了肩舆一侧,高凌曦垂首恭敬道:“先帝爷隆恩,臣妾自当铭记于心。可臣妾自不敢存妄想之痴心,亦克尽己责侍奉君上,安于本分。不瞒太后,臣妾有幸能侍奉在皇上身侧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实在不敢要求太多。也请太后安心,从今往后,臣妾一定加倍尽心的侍奉好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