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昕诧异的发觉,海常在果然十分的不好。疑惑瞬间凝结于心,眉头便情不自禁的蹙了起来:“皇上,臣妾这么看着,似乎不是一般的风寒!”
弘历忽而一笑,言语凉薄却没有挖苦皇后的意思:“的确不是一般的风寒,皇后就是皇后,比着一般的宫嫔明澈得多。”伸手握住兰昕得手,弘历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紧一攥。
这话令盼语尴尬不已,她也是真的为海常在着急,怎么就入不了皇上的眼呢?
兰昕被弘历以这样大的力道握住,吃痛不已,却硬生生挺住了,从表情到动作,没有一丝抗拒:“皇上是说,海常在并非染病?那么……”
这个念头,连兰昕自己也惊着了。她以为兢兢业业的盯着后宫,便不会太恶劣的事儿发生。可这才几天啊,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弘历没有说话,攥着兰昕的手也松开了。是无奈还是责备,一时间兰昕着实体会不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险些从胸膛里跳出开。却又恨不得钻进弘历的胸膛,看看他的真心到底如何。
“启禀皇后娘娘,经过王御医诊治,海常在是中毒陷入昏迷,并非疾病。”盼语恭敬的答着话,既解答了皇后的疑问,又何尝不是逼着皇后去面对疏失。
于是,她的话音一落,兰昕也端正的跪了下去:“臣妾失察,后宫生出如此恶事,请皇上责罚。”告罪是一方面,兰昕不会以为,这会儿皇上还有心思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遂接着道:“也请皇上宽限臣妾些许时候,待臣妾查明此事,给皇上、后宫、海常在一个交待。”
弘历颔首,吁气道:“朕在这里陪陪海常在,皇后就领着她们去正殿罢!”
“是。”兰昕起身,郑重道:“敢问皇上,海常在所中何毒?”
王御医先前并不肯定,而皇上也不曾问起。这会儿细细检查过海常在的症状,心里的答案似乎更明了了些。“回皇后娘娘,臣以为,海常在应当是服用红信石粉末而中毒。”
兰昕又是一颤,暗恨下毒之人好歹毒的用心,那红信石便是调制鹤顶红的毒料。常见不说,又是极为普通之物,恐怕从来源上追查不出什么。”臣妾明白了,请皇上宽坐。”
临行前,兰昕不忍的再看一眼海常在,心道能否挺过来,必然是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且说,弘历也在同时看了起身离去的宫嫔们。兰昕的惋惜他看在眼里,盼语的忧心他也看在眼里,甚至黄蕊娥的畏惧、金沛姿的悲凉他都看见眼里。可这一切,都不能消除他心里的怒气。难道后宫里住的,尽是些美貌如花的蛇蝎豺狼么?
从前先帝在的时候,他就看透了,熹贵妃何尝不是美貌与狠毒并重的蛇蝎呵。否则,自己何以会有这样晦暗不明的身世?那么现在,是不是轮到他的后宫血雨腥风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是否都要经历这样那样的怨毒算计?最痛心则是,这些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尽是自己的枕边人。
沉痛的闭上眼睛,弘历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好了。等他睁开眼睛,其其格又会好端端的对着他微笑。
景仁宫正殿之上,兰昕坐稳。并不理会旁人,她首当其冲揪住了仪嫔问责:“海常在是你宫里的人,何以她会中毒,仪嫔你该比旁人清楚吧?”
黄蕊娥这会儿可不如方才那么害怕了,哭也敢大声的哭,分辩也敢大声的分辩:“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啊。虽说是一个宫檐下住着。可呈送进来的膳食,都是御膳房烹制的。臣妾与海常在各自进膳,又怎么知晓她进了什么,怎么会中毒。这得问过伺候她饮食的侍婢芳澜才能清楚。”
“芷澜,你带着两名侍卫,跟着芳澜去检验海常在昨晚用过的膳食、糕点、茶水,可疑的一样也不能漏下。”兰昕正经了脸色,不怒而威,竟一点儿也不输天子威严。足能够震慑一屋子的人心。”此外,薛贵宁,你带着一队侍卫,搜查景仁宫每一间厢房,前院后院,旮旯犄角都不要放过,倘若真有人用毒,那么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
芷澜与薛贵宁领命,各自分头办差。侍卫们匆忙而又凌乱的脚步声,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兰昕阴沉的目光,凌厉大现:“倘若现在从实招来,本宫或许会留些体面。若是被逼在证据面前才承认,就别怪本宫心狠了。肃清后宫纲纪,本宫绝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