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详情,本宫不想多费唇舌解释给你听。但有一样,樱格格失踪之后,四爷只是象征性的让人去寻,并未知会顺天府着手调查,这你也是知道的。”
盼语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皇后说的这一点,正是此事当年最大的疑惑。她根本就弄不明白,为何四爷这么在意樱格格,却草草的将她以失踪论,从此不再提及。难道真的是皇后所言的这般?
兰昕瞧着娴妃已经入了迷,轻咳一声,复又继续道:“而数年未曾找到樱格格本人,府中也无人再提及。即便是皇上登基为帝,史册上,亦没将樱格格的失踪当成是暴毙、薨逝处置,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皇上连死后哀荣也不想赐给她么?”盼语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皇上真的就这么痛恨樱格格么?”
“不错。”兰昕笃定的应声,底气颇足。“皇上嫉恶如仇,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哪怕是小小的污秽,也绝不能纵许放任。你且看婉贵人便知。她不过是旧情难舍,人之常情的落了几滴泪。可她的前程、荣宠甚至家族都因为她这几滴泪,毁于一旦了。”
盼语终于弄清楚,皇后这一席话是什么意思了。“娘娘苦口婆心的训诫臣妾,无非是希望臣妾收敛脾气,不要再做出令皇上难以容忍的事情了!其实娘娘您大可以直说,何必兜圈子说了这好些从前的旧事呢。”
兰昕玩味儿一笑,轻挑的扬了扬眉毛:“平铺直叙,娴妃你听得进去么。即便听得进去,你又怎么会更深一层的看尽皇上的真心。当年樱格格的恩宠比起你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她不是一样死的很凄惨么。先是脸颊溃烂发疯,后来直接毙命,你又赐了她一卷草席,随随便便裹起来就埋了……”
猛的站起身子,盼语惊恐的对上皇后的眸子:“皇后娘娘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从当年,您就一直暗中观察臣妾的一举一动?连臣妾怎么处置樱格格的尸首你都……”
“天子是无所不能的。本宫近旁伺候了多年,也总算能学会一招半式。”兰昕没有盼语那么认真的表情,只是垂首兀自说着心里的话:“本宫当年让你着手去办此事,一来是看中你有这个能耐,二来亦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陪伴在本宫身侧。时至今日,本宫不改初衷。你与慧贵妃之间,本宫依然倚重于你。”
一时无语,盼语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皇后,不知道是该千恩万谢的道一声感激,还是冷笑着与她决裂,从此分庭抗礼,各自笼络圣心。再不必依附皇后,做一个言不由己的傀儡。
想到这里,盼语忽然又觉出奇怪来:“慧贵妃从前,也就是出身不如臣妾,且说她笑面迎人,又最能吃准皇上的心性,比起臣妾的执拗,不知死活好得太多太多。盼语斗胆问皇后一句,为何娘娘不喜扶植她效力,反而对臣妾这般包容?”
“问得好极了。”兰昕就是等着她这一句问。没有即刻打她的话,却对上她温润而透着倔强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这些年,皇上身边儿的女子,来来去去总也不少。本宫品着,皇上待你是最与众不同的。试问一个再聪慧的女子,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心,本宫扶植在侧又有何用?”
盼语闻听此言,一下子就怏了下来。她不敢正面回应皇后的话,是因为她从来不觉得皇上对她有这般不同。“多谢皇后娘娘坦言相告。”
兰昕看了看天色,心里的不忍又徐徐的腾升起来。“娴妃方才不是说乏了么,那么早些解决了当解决的事儿,也好回宫歇着。”
“当解决的事儿?”盼语一个激灵:“皇后娘娘,您是说乐澜?臣妾斗胆猜测,皇后娘娘您一定应承了她出宫,为何要出尔反尔,您明知她已经有了身孕……难道这样可怜的女子不值得同情么?再者说,偷偷将乐澜送出宫,对您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
慧贵妃在臣妾这里吃了亏,想来也必不敢再将此事闹大。”说着话,盼语轻轻的跪在了皇后面前:“求娘娘看在臣妾的份儿上,就饶恕了乐澜吧。她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何况孩子是无辜的。”
“住口。”兰昕不愿意再听她啰嗦下去:“若是她没有说出那番话出卖你,本宫已经将她送出宫去了。可对于这样不忠不义的奴才,本宫没有那么宽的胸怀。谁又能保证她往后不会再对旁人提及此事了,为保皇家尊严,皇室隐秘不外泄,最好的法子娴妃你清楚。”
站起了身子,兰昕冷着脸色道:“娴妃知道该怎么将功补过,断魂酒本宫已经备好了。乐澜与你主仆一场,你就替本宫送一送她吧。自然,本宫绝不会食言,待她死后,本宫定会命人将她的尸首运送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