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是瞧着原本该光滑的丝线有写略微的毛躁,又是六股而成。区区十九颗珠子并不重,不可能轻易就断开。除非有人在珠子上做了手脚,使珠子内芯儿变得锋利,能划伤丝线。于是慧贵妃娘娘稍微用力揪一揪,线就轻而易举的断了。”婉贵人言罢,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慧贵妃就着碧澜的手,也走到了皇后身边。“想到这么精细的功夫来害臣妾,还真是难为他们了。如此说来,若非臣妾今日随手弄断了珠子,这手串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绊倒臣妾呢。”看着沾满蜜粉的玛瑙,高凌曦轻咬贝齿:“到底是谁这么容不得臣妾与臣妾的孩子?”
婉贵人摇了摇头,无从知晓。当说的话说完了,她便屈一屈膝,安静的退了下来。又回到她自己于正殿之上,末尾的位置坐下。好像来来去去,根本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既不要旁人关注,也不为自己的没落寂寥而伤怀,超然物外。
金沛姿看在眼里,倒是觉得这个婉贵人真真儿好心。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敢问慧贵妃娘娘近来可还有什么饰物送去内务府过,或者内务府的奴才又为娘娘新添了什么?这样包藏祸心之事,总是不得不防着的。”
高凌曦微微一笑,眸子里的光彩犹如春枝烂漫:“多谢嘉嫔的关心,本宫近日没在送过什么去内务府,也因着身子不便,已经鲜少用内务府送来的饰物了。一应的需求,都有碧澜领着宫婢们精心侍奉着,到底不会如这手串这般莽撞的带了上。”
说着话,高凌曦惋惜的笑了笑:“唯独可惜了这么好的红玛瑙。颗颗都有如此的破损,岂非糟蹋了东西。”
兰昕摇一摇头,将其他的珠子倒进了蜜粉盒子里:“那也未必,方才婉贵人检查的时候,本宫也顺道看了看,可能只有这一颗被动了手脚。其余十八颗依旧完好无损。”
果然,索澜将每一颗滚上蜜粉的珠子又在检查一遍,果真颗颗完好无损。“加上纯妃娘娘方才递上的那一颗珠子,正正好好有十九颗。若是慧贵妃娘娘不嫌弃,只管让人重新制成手串,瞧不出有什么不同。”
高凌曦面色入土,心里竟然是大为不悦:“终究不是皇上的心意了。即便旁人看不出来,也未必就代表本宫不介怀。”
索澜不想笑面迎人的慧贵妃竟然会如此严肃的不满,连忙赔不是:“奴婢多嘴了,还望贵妃娘娘息怒。”
锦澜不由得凑上前道:“慧贵妃娘娘说的极是,何况这第二十颗珠子,并不知道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就这么穿上戴上,总归心里别扭。”言罢,她不满的瞥了索澜一眼,示意她不要再乱嚼舌根。并不是每一位宫嫔都如皇后一般宽惠,而即便再聪慧伶俐,也不见得能讨所有人的喜欢。
兰昕摆一摆手,让人暂且将这些珠子收好。“内务府的奴才办事不得力到底是故意,还是无心,本宫必然能查的水落石出。至于这玛瑙,是皇上的一番心意不假,多一颗少一颗也不影响什么。慧贵妃何必为了一粒珠子大小的事儿,伤了自己的身子。左不过本宫请皇上再赏你些什么也就是了。”
东西没了,能赏新的,可情分不在了,皇后又有什么法子能力挽狂澜呢?高凌曦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问。因为她知道,皇上的心既不在自己这里,更不再皇后那里。来来去去,不过是在一个敢于冲撞他、无视他,甚至赶他出宫的娴妃那里。
“罢了,是臣妾的就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的,臣妾无论怎能用力,终究还是攥不进手心里去的。”高凌曦长叹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窗棂处。清晨的光芒真真儿是柔和的,加之一层窗纸澄清的掠净,能看到的只剩下一片温润。
“珠子若是人存心弄坏的,臣妾求皇后娘娘严惩不贷。若是无心的,也便罢了。”高凌曦试着敞开胸怀,让那一束清新温暖晒进自己濒临发霉的心房。“只是纯妃那里,臣妾求皇后娘娘代为解释,说到底,臣妾也绝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兰昕从慧贵妃的眸子里,看到了被阳光浸透的明媚,那是一股子彻底的哀伤之色,撩动着人心中最软的弦。“慧贵妃能想通是最好,本宫自当会对纯妃解释清楚。至于内务府的奴才,着人带上来查问,若无可疑,也只管如你所言。
倒是你自己,好好注意身子。往后月份大了,心情浮躁是在所难免。别为了宫里一丁点的小事,风吹草动,乱了自己的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