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不晚的在于娘娘您的心。”苏婉蓉将一缕凌乱的碎发别于耳后,轻轻的叹了一声复又笑道:“臣妾这一整日的奔忙,失仪了都不知道,还望慧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才好。”
根本没有认真的看过眼前的纯妃,高凌曦端起荔枝蜜啄饮了一小口,绵软香甜的蜜汁带着浓郁的果香,稍微舒缓了她心里的躁动。“纯妃这个时候来,让人在意的又岂会是你是否失仪。”
慧贵妃话里有话,显然已经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苏婉蓉也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却发觉已经没有茶汤了。“娘娘从来都是深藏不露的,旁人也许看不明白,可臣妾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能从小小的使女一跃成为侧福晋,这一份本事就不是谁都能有的。”
提及过往之事,高凌曦喟叹而笑:“本宫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但并不代表本宫喜欢和聪明人兜圈子。倘若纯妃没有什么要紧事说,就请回吧。即便你来储秀宫的次数再多,宫内的讹传也不过是你与本宫亲厚罢了。你若想栽赃本宫什么,还得多下点功夫才稳妥。”
顺势搁下了手里的茶盏,苏婉蓉沉下心里审慎的凝视着面前的贵妃娘娘。一身略显沉重的宝石绿旗装,惹眼的孔雀开屏图缤纷华丽,正是广绣的技艺。裙间零星点缀的宝石明珠,虽不算特别名贵,却将那一股雍容恰大好处的装点适宜,称得慧贵妃风华绝代。
“臣妾果然没有什么能逃过慧贵妃娘娘一双慧眼。”苏婉蓉微微垂下头:“娘娘能猜出臣妾的初衷,只能说明娘娘智慧过人。除非娘娘您能猜中臣妾心里确切的动机,才算您赢。”
高凌曦没有开口,只是沉醉在荔枝蜜香甜可口的清冽之中。
苏婉蓉见她没有多大的兴致,便盈盈起身:“既然话不投机,臣妾也无畏久留,叨扰娘娘安歇。可臣妾还是想多嘴提醒慧贵妃娘娘一句。娴妃身后,始终是皇后娘娘,您与臣妾不可能双双得太后的庇护,总有一个甚至两个会输得一败涂地。
暂且不说,皇后与太后之间谁才是最终手掌乾坤的凤主,可光凭您一己之身,凭您母家的荣耀与光环,就能让娴妃一败涂地么?只怕慧贵妃娘娘比臣妾心里更清楚。”
见纯妃旋身而去,高凌曦还是没有出声。在她看来,野心勃勃的纯妃会来储秀宫,必然是有双重目的,拉拢不了就嫁祸,总归是为了拉她下水。于是心里的用意实在不必说的这么明白,看透了什么,也尽可以不必让旁人知晓。
“碧澜,你帮本宫偷偷送一封信去承乾宫。告诉娴妃,纯妃会对二阿哥永琏不利。”高凌曦怨毒的目光透出些许的恶意:“若是她娴妃真的有心,必然会拦阻纯妃,替皇后保全二阿哥。可如若不然,日后再计较这一笔账的时候,咱们也有话说。”
“奴婢明白了。”碧澜谨慎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保管做的干净利落,不让人查出消息是咱们宫里走漏的。”
“不。”高凌曦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凛起一丝寒意,郑重无比道:“要让娴妃知道是本宫给她的消息。这才是关键所在。”
碧澜有些疑惑,但见慧贵妃没有要释义的意思,便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
高凌曦又抿了一口蜜汁,才露出满意的笑颜。
碧澜将慧贵妃的心意明确的写了下来,又亲手送进了承乾宫。
可想而知,当盼语看见这信笺上的内容时,是怎么的一种惊讶与疑惑。她不明白慧贵妃将这内容告诉她是为什么,若是想趁机攀附皇后或是向皇上献媚,她大可以按兵不动,等着纯妃一出手,抓她个人赃并获,这样一来,皇上皇后必然会感激她的一片苦心。
为何要在事情还没有任何苗头的时候,将这个奇怪的消息先告诉了自己呢?盼语看了一眼碧澜,只道:“本宫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碧澜道一声告退,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娴妃的视线。
盼语这才将信笺折好,让朵澜打开鎏金葫芦香炉的盖子,搁了进去。直到一封信都被橙红的火焰吞噬的无影无踪,她才总算是定下了心神。“乱我心者,今日之今日多烦忧。慧贵妃自己不出手,却想用这样的无稽之谈引本宫出手,未免太浅薄了。”
顿了顿,盼语还是觉得心中并不踏实,遂道:“这么着吧,朵澜,你让人多盯着阿哥所一些。倘若二阿哥真有什么不妥,尽早来知会本宫一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