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有所不知,那一日从皇上的养心殿出来,小主想去绛雪轩看看门前的木化石盆景。谁知缓缓快快的赶过去,正好撞上了秀贵人。小主并不是有心的,奴婢也向秀贵人认错了。可那难听的话还是……”紫妜觉得心里难过,不由哽咽起来。
“快别这样,哭哭啼啼的让人看见了,又是是非了。”夏澜轻轻道:“许是秀贵人心里憋屈吧。碧鲁小主撞着她的时候,自己也伤了,算了便是。”
“哪里有这么简单了。”紫妜忍着眼泪,愤恨道:“小主好心把绢子递给了秀贵人,谁知秀贵人非但不领情,还重重搡了小主,这脚上的伤便是这样来的。可小主跌坐在地,痛的泪流满面,秀贵人还不依不饶着。若非当时,有婉贵人与张常在拦着,指不定小主得伤成什么样子。”
夏澜握着紫妜的手,温和道:“姑娘快别难受了,索性是碧鲁小主性子豁达,不怎么在意。心里也不会不好受。倒是你,这往后宫里的日子难捱,喜怒不形于色,千万可别挡着旁人如此埋怨。”
“多谢姑姑指点。”紫妜拂去了脸上的泪水:“奴婢也知道宫里的日子不好挨,小主又这样得皇上看中……”这么说着,紫妜忽然就跪了下去:“姑姑在宫里伺候过些许年,一定看尽了宫里的风波是非,还望姑姑多多提点奴婢,帮衬帮衬小主吧。”
“姑娘快起来。”夏澜正了脸色,将她扶了起来:“咱们是同一宫苑伺候着的,各自的小主感情有好,岂有不照应着的道理。何况一损俱损,谁若出了事儿,都会牵累这一宫的小主,我必然会尽心照拂。”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夏澜的心思已经落定了。“往后咱们可得精心着伺候,眼看着碧鲁小主愈发得宠了。”
“谢姑姑。”紫妜这才忍住了泪水,与夏澜一并去小厨房端水。
长春宫里的夜色,仿佛没有沾染春日的缤纷,静寂而枯槁的犹如萧条的秋日,让人心中苍凉。
兰昕端身于桌几前,捧着她亲手为永琏缝制的一双长靴出神。心再痛,眼中却已然没有了泪水。
“娘娘,敬事房传了消息来,皇上今晚翻了海贵人的牌子。”锦澜边福身便道:“若不是这碧鲁小主伤着了,想来皇上也想不起海贵人来。可奴婢仔细一想,这海贵人的性子却与碧鲁小主有些相似,都是一样的轻狂。”
见皇后没有出声,锦澜咂了咂嘴:“奴婢多言了,望娘娘恕罪。”
兰昕却并不在意她方才说过了什么,只接了话头慢慢说道:“轻狂是轻狂了些,可海贵人轻狂的太跋扈,不如碧鲁答应轻狂的纯真。许说皇上是厌倦了心机太重的宫嫔,喜欢什么都宣之于口的,也难免会想起了海贵人。罢了,由着皇上吧,这后宫里的女人,本就都是皇上的。”
“奴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些日子,何以皇上不去看一看慧贵妃与娴妃。”锦澜替皇后翻看过敬事房的记档,似乎没有关于这两宫侍寝的录写。
“本宫不是说了么,皇上厌倦了心机太重的宫嫔,这慧贵妃与娴妃,到底是深藏不露的。”兰昕搁下了手里的一双长靴,仰头看了看天色:“索澜还没将人接进来么?都这会儿了。”
声落,正好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声。锦澜笑道:“这不是来了么。”
“奴婢夏澜,给皇后娘娘请安。”
兰昕抬眼看了夏澜,幽幽道:“这会子让你来,是怕有人察觉,倒是辛苦你漏夜走这一遭。”
“奴婢哪里当得起皇后娘娘一句辛苦,能为娘娘效力是奴婢的本分。”夏澜知道皇后最关心何事,客套的话一说完,便利落的开口:“奴婢已经问清楚了碧鲁答应身边儿的紫妜,说答应之所以伤着,完全是秀贵人恣意而为之过。”
“秀贵人?”兰昕许久也不曾见过她的面儿了,若不是此刻提起来,甚至要忘了这宫里还有这么一位呢。“可还有旁人唆使?”
“那倒不曾,紫妜说婉贵人与张常在阻拦了些,否则秀贵人恐怕更加妄为。”夏澜如实回禀道。
“新宠入宫,正可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且说这碧鲁氏性子又未免太过纯真。你既然伺候在咸福宫,便好好的替本宫盯着。”兰昕叹了口气,才怡然道:“皇上对碧鲁答应上心,自然有人妒忌,本宫是不许后宫生出乱子的。”